【崩坏星穹铁道】【理砂】勿忘我之疾

#真理吐花,砂金也会吐花

#花朵是随意设定的

发现端倪,大概在和那名公司职工发生不愉快的“那件事”之后。

说起来,“那件事”也不是什么过不去的坎,只是发生之后双方都很尴尬,所以那名公司员工在终端上如此向他发送消息。

“嗯……我有点苦恼。这段时间我们要不双方都冷静下来,好好思考一下?”

好好思考一下?

教授从未想过这类语句会出现在自己面前,而且是由另一个人给予自己。

曾经有学生对他的执教风格颇为愤懑,直言他在人际交往上是一名失败者。当时课堂哗然,但是大多数人都相当幸灾乐祸,没有幸灾乐祸的,也沉默不语。

只有那名公司员工不一样,他当时坐在后座,张大嘴巴,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教授会给他带来这一幕。

学生对着满堂同学痛陈自己的不满:这名教授爱好辱骂学生,已然威名远播,若不是他出众的智慧和善于钻营到公司高层的才能,早已被学生们投诉到失去教职——他站出来,是为了大家着想,教授对学生们以严厉到近乎苛刻的标准要求,谁知道是否能够成功?搞不好,只是免费劳工,被折磨到身心伤残,还不能毕业。

教授抱臂,在脑海里检索这名学生的脸。学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五官都变形,想了半天,似乎和上周挂掉的一个人很相像。但那人是作弊被挂掉——开卷考,还要作弊,作弊手段又如此拙劣:用后台软件挂在通讯终端上,直接让人报答案。

偏偏也不聪明,教授当场捉住。这样的人,学什么学?他押着对方去教务处签字,任凭对方一把鼻涕一把泪,路上挣脱吵闹也有。但是任谁都知道,教授常年健身,臂围惊人,对教授动武不是明智之举。因为前车之鉴甚多,被打进医院的就不少,既有抢项目的教师,也有对教授图谋不轨的学生。

这个学生被送进去时很安静。签完字,他就把这件事情忘了。学生的去留,往往并不由他一名教授决定。

那名学生跳出来陈词,声泪俱下,课堂里渐渐骚动起来,这是本学期的第一节课,慕名来听的人多,实际本班的学生少,教授虽然辱骂学生,但也教许多真东西,和水课不同,倘若过了考试,他也愿意手写推荐信,他的信有很重分量,因此每次教室都挤满人——教授看到几个人兴奋地把原先鬼鬼祟祟地塞在衣领掩藏的摄像头拿出来,架上支架,对准他。

他想说点什么,想说这个人笨,想说他傻,想说他上一次作弊的事情,但是说完了之后,这个学生大概率也要完了。想到这里他又闭上嘴巴。

有人替他站起来,说不能开除教授。

他感到一丝欣慰,但很快也给打破。也有人继续说,教授有才,私德有亏,但是不妨碍继续给学生们效力——阶梯教室,说话的人从高处俯视着他。笑话,知识不会因为是奴隶送到手上就会由主人掌握。

又有人说,教授本人把教职看得很重,是不是?一定是有好处,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做?天天骂学生,如果不是真生气,哪有那么多花样百出的骂法?如果天天生气还坚持上班,一定是因为日进斗金。

又有人反驳,开除教授,外边的人便知道在大学读书的学生都是任人骂不还口的,将来怎么看我们,学弟学妹们又怎么看?名声要坏掉了。但是不能坏,因此,不能开除,对大学和学生来说,都是一件耻辱。

看到学生们的热情空前高涨,讨论声也多了,教授笑了。

前面说,学生的去留,往往不由他一个教授决定。同样的,教授的去留,也不由一个学生决定。

他笑起来,是因为现在才发觉这批学生竟然愚蠢如此——实在是气笑了。他也确乎有办法止住这一场风波,先拿住起头的学生,把作弊的事情当众讲出来,学生的前途会不会被毁灭,另一些学生怎么看他,如此种种,和他并不相干——他不是能够忍气吞声的人。

在这许多人里,只有那名公司员工度过了起初的惊讶,脸上转为玩味后,慢慢地站起来。

争论声一时止息。

众人都回头看,以为这是第二位勇猛的将军,要上去效仿前一位。但是看他的表情又不像,穿着也不像大学的学生,因此大多用狐疑的眼光打量。

他说——

事后他请他到教职工餐厅里去。

公司员工环顾一圈周围往来的教授职工,教授们有几个认得他的,也都纷纷投来鄙视和谴责的眼光。那些眼光落在教授身上,倒和离了火的纸灰一样熄灭了。

看来这个人也有一些故事。

这个公司职员眼神里有羡慕,有惊讶,教授只当他又看到了什么商机,便催促他点菜。谁知公司员工却笑着和他说:“教授,我听他们说通过考试,你就给人写推荐信。如果我通过考试,你会不会给我写推荐信?”

“当然。”

“你不会骗我吧?”

他露出大大的夸张的怀疑表情,像是要和他讨。

“我从来不骗人。”教授说,心里涌起一股不耐烦,“今天谢谢你,你想要的项目……”

“吃饭的时候不谈事情。”对方眨眨眼,“还有,我有名有姓的,之前介绍过了,我叫砂金。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你……教授不要把我当做公司员工,以后我们还要多多合作呢。”

“你为什么要替我解围?”他们点完餐之后,教授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噗——”

对方从意面里抬起头,露出被呛到的窘迫表情。拉帝奥抽出一张湿巾,但砂金摆摆手拒绝了。

“怎么说呢,来之前我是很想看你受窘迫的,但实际上真的发生了,我倒有些过意不去。”

“为什么?”

“莫非你真以为我是很喜欢看同事受困的那类人?拉帝奥教授,我们可是长期合作伙伴呐。”

砂金故意似的强调了这一点,把餐盘推远。接着他忽然很感怀地说起他工作中的种种困难,无能的下属,难缠的项目,有时从各路人马里投射到他身上的坏脾气,如此种种,无非是看他好欺负,事后他总要让这些人赔礼道歉,下跪磕头——这点上他们取得了共识,但是他没有解答教授的疑问:他竟何以如此好心呢?

最后砂金颇为感怀地说了一段抒情的话,把话头止住。

这让教授颇为意外。

不知为何,教授至今为止都对那段话印象很深。望着手中的通讯终端上叫他“冷静一下”的,来自砂金的消息,他便又想起那句话来。

“人的交流,就像是透过镜子看清自己的形象。”

啜饮热红酒的时候,由砂金对对话起头。他没头没尾地说完这句之后,转过脸来对着教授。

“教授应该是厌烦其他人会给自己贴标签的那类吧?我与教授不同,我喜欢标签。”

“你喜欢标签?你知道他们会给你贴上什么样的标签吗?另外,你刚才给我贴了一个。”

“我知道得很清楚,教授也可以回敬我一个。”得到教授“不了”的坚决回答,砂金舔舔自己的嘴唇,“别看我这样,我还是很注重外表的,和那类死心眼追求心灵纯净的人不一样。因为谁给我贴标签,我就能看清那个人是什么样。”

教授瞟了他一眼,他的装束确如砂金自己所言。很好,言行一致,但是还不能判别标准。

“哦?”

教授也交握双手,抵在下巴上,摆出认真倾听的姿态。

“愿闻其详,但这可是一种相当冒险的行为。势均力敌还好,倘若你初来乍到,那就是纯粹地以身涉险。关于这个问题……如果要把这个问题归类,应该涉及到心理学和传播学的几个方面,我恰好在心理学领域有一些研究,我们可以交流一下。”

“我可不敢称有什么研究,我只能谈谈自己的看法——也就是教授经常会驳斥的那类愚钝见解。人们会根据自己已有的生活经验,对接触到的人做判断……”

“趋利避害。”

“对,趋利避害。与此同时,人们身上也不可避免地沾染上做判断的那套‘规则’。怎么样?”

“还是镜子的问题。你想反推那套规则,反过来利用它。”

“谈不上利用,教授,我顶多算是趋利避害而已。”砂金忽然凑近他,“教授选择我作为合作对象,不也是同样的理由吗?”

此时此刻,这番话和砂金凑近他时扑上鼻尖,猛然增大的香氛气味仿佛又在拉帝奥的脑中复活了。

就像学生的去留并不由教授决定,教授的去留不由学生决定一样。诚如砂金所说,砂金选择了他。

因为一个能够忍受他浮夸作风的博识学会学士可以帮他解决一大部分知识造成的难题。另一部分,教授选择砂金,也是出于对自身有利的考量——砂金的回馈率相当高,报酬丰厚,足以支撑他的研究,而且砂金显然很需要一名不受学会左右的顾问来为自己进行分析。

最重要的是,他的雇主说话简单,语调柔和,但是直抒胸臆,所有含义都可以用字面意思理解。不高兴就是不高兴,生气就是生气,做得好就是做得好。

这样的工作,人人羡慕,但人人都说砂金总监很难缠,跟他一起共事,时常要有速效救心丸——他的赌性上来,可是六亲不认的。

砂金说,那没事,你不用担心,我没有那么多亲戚。言笑晏晏,态度随和,教授却从那双颜色魅惑的眼睛里捕捉到一丝冷意。

说是玩笑话,第二天说这话的学士就被外派到偏远行星,和野蛮人相对说鸟语。拉帝奥对整件事不发一语,他知道,砂金对他的沉默很满意。

他一直认为他们的合作很愉快。

他不会特意去触合作伙伴的楣头。他的合作伙伴吗?那简直是周到之至啦!

除了工作必要的报酬,额外给他5个点的利润。

有人质疑,博识学会有自己的资金往来,为什么还要额外付给顾问费用,这和公司控制成本的大方针意愿不符。

砂金在庆功会上举杯。

“有件事我不知道应不应该讲,但我猜你们都有疑问:难道只有我配有顾问?博识学会的教授难道都看不上你们,不愿分点他们的知识给我们这些俗人?”

“学者们也懂趋利避害。实在是我们给的比他们想要的更少,现在我给的比我顾问想要的更多。”

有人问:“和学者谈钱会不会有点太俗?”

“你和能解决你几百万信用点单子的人谈钱,还要考虑是不是太俗?你好像弄错了什么吧?”

砂金朝他遥遥举杯,意思很明确:你看,教授,我又赢了一把。

只有那一次,除了那一次。

那一次砂金在墙角发抖,周围没有人。他握着他的手腕,仅一瞬,所为的也不过是阻止砂金失态,存了一些救助的心思。砂金看见是他,却仿佛看见了世界上最恐怖的恶魔。

“教授……怎么是你?”

下一秒,他飞快被甩开。

自忖没有做过不利于砂金的事,却不料事后砂金避他如避蛇蝎。

他想到那个被派去解救原始博士产物的同事。

前两周同事参加研讨会,报告说已经教会猩猩用香蕉贸易。

“冷静一下?”

他把那条短信咀嚼又咀嚼,生平第一次遗憾自己并不应该不拿一个文学学士学位,尽管现如今,智械也能创造《荷马史诗》,只要编程正确——这又和他的计算机学相关。

办公室的门紧闭着,往来的文员看到是熟面孔,主动上来打招呼。

“砂金总监?一直没来,说是病了。”

文员身上洋溢着新鲜咖喱的香味,他抽了抽鼻子。

他才知道砂金最近身体欠佳。

教授毫不费力地打开砂金的私人终端。

砂金除了身体欠佳,心里仍想着为公司效力。生病第二天,便向公司告假,说自己不能在公司办公,申请在家办公。但因他职位是不良资产清算专家,并非某类长期坐班的文员,或者汲汲营营于无菌室的研究人员,他的上司因此痛快允准,但是要求他提交项目。

砂金也爽快发送文件,到不良资产清算小组,按例顾问部门也被抄送一份,当然是会议结束后——提交项目当天,项目会被石心十人拿去做讨论,看项目利润几成,是否坏账,出动一名石心十人是否值当,还有按照砂金的排场,一定又会支出高额差旅费。

项目当天被提交开会讨论,以7票赞成1票否决1票弃权通过,往来OA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扯皮推诿迹象。

这已经实在异常。

提交的项目落在某个边陲星球,那边爆发一场瘟疫,引得仙舟航船逡巡往来,或许是于心不忍,仙舟商船丢下一批药品,把这件事报告给了临近的公司驻点。

公司查询到该星球确有和公司贸易往来,OA关联合并报送:该星球地处边陲,路途遥远,一次货物转运需要月为单位进行。上一批货物已经抵达运货点,通常货物由数个中转站转达到集中仓库,进而统一调配。往来中转站没有报送异常,完毕。

他载入这场会议的历史记录,显示已被加密,只能看到时间轴。整场会议持续22系统分43系统秒,砂金出现在第21系统分03系统秒,发言时间持续15系统秒。

时间刚刚好够砂金说两句话。

他想了想,微笑起来。他大约能猜到砂金说了哪两句话,细节到语气,表情,甚至他连那1票弃权的翡翠女士的回答也能想见。

或许是这个微笑牵动了胸部肋间肌,他忽然打了一个重重的喷嚏。

再低头时,终端屏幕上陡然盛开一朵勿忘我。

何时来的花?教授不解,把花摘下丢进垃圾桶里。

19 个赞

因为一些理念有共鸣产生好感,暗恋砂而不自知的理,有点好看!蹲后续

好吃……:pleading_face:好想知道为什么砂对理避之不及,想了好多种可能……蹲蹲

想要评论……

好看耶……砂砂和教授的相处方式好贴……期待后续:pleading_face:

omg感觉和原作跟贴:face_holding_back_tears::face_holding_back_tears::face_holding_back_tears:太太加油我在这里蹲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