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砂】你瞒我瞒

简介:毒舌教授x卧底警察。于谎言与枪火中假戏真做,从互相试探到彼此救赎。
*现代pa,另类警匪?
*全文大概2w4,有原创配角出没,纯npc无需在意

*标题与同名歌曲的关系结尾揭晓。好喜欢香港,正好这次的主题是“世界各地的理砂”,于是选了这样的背景。但是什么犯罪内容生活场景的都经不起细究,ip香港的家人们要是看到穿帮的笑笑就好唔好叫我7街瞓啊~
*参加了lof那边的真理医生入池活动,活动tag是真理大学期末考,欢迎大家来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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港城国际机场到达大厅。
在黑麻麻的人群中,两个长相俊美的年轻男人尤为突出。他们身边还有几个穿西装的大块头男人,正将写了“维里塔斯·拉帝奥”的牌子高举过头顶。
“喂,到底靠不靠谱啊何少?你看旁边的这些人,穿得好土。都是一样做学术的,那个‘拉帝奥教授’,会不会跟他们差不多啊。不是个老头吧?”靠着到达大厅的玻璃围栏,他们中穿着花衬衫、左耳戴着孔雀羽耳坠的男人百无聊赖地问。
“花衬衫”长了张令人难忘的脸。他的头发染成了时下流行的亚麻色,衬出了肤色的白皙。五官整体小巧精致,其中,眼睛最好看,薄薄的双眼皮覆着一双灵动多情的眼珠。脸部线流畅,棱角不算分明,颧骨上甚至还有点肉,再加上他随时面带微笑,那张脸便有了几分亲切感。
被叫做“何少”的男人把脸上的墨镜往下压了压,扫试了一圈周围的人。这两天有多场国际性峰会,港城的几所大学也将同期举办大型学术论坛,而这个时间正有美国航班抵港,乘客也大多是海外的学术嘉宾。
何嘉耀撇撇嘴,单手搭上“花衬衫”的肩膀,“不要着急啊。你信不过我,难道还信不过我大哥吗?都说了他这个天才学长是个顶级大帅哥,包你满意。”他笑着捶了一下“花衬衫”的胸口,把人撞得向后歪去,又及时揽着对方的肩大笑。
周围听见笑声的,都不禁转头看着他们,目光中写满了“好影衰”,责怪他们在这种公共场所给本地人丢脸。
“花衬衫”连忙推开他又抚了抚前襟,食指上的蓝宝石戒指在灯光下熠熠生辉。他无奈道:“大哥,我这件衣服限量款的,你不要跟我拉拉扯扯搞坏了。”
对方毫无反省,“弄坏了赔你件新的咯。”
“算了吧你。整个拉斯维加斯都只有这一件,我排一年队才到手的。”“花衬衫”看着衣服上的折痕嘟嘟囔囔。但何嘉耀知道他有钱,根本也不在乎什么限量款。“花衬衫”的父亲曾经是与何家交好的港城地头蛇,十几年前去了拉斯维加斯,赌场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今年忽然联系何嘉耀他爸,说小儿子只会些奇巧淫技,做不成大事,送到港城望旧友多多帮衬,让那小子历练一番,日后两家之间的生意大概就由他来牵线了。何家做的房地产生意,在港城也是有头有脸。但“花衬衫”对生意没兴趣,来港两月,因为好玩,他与何家二少臭味相投,两人有钱有闲,一拍即合,成日花天酒地。
这时,就听见旁边其中一个保镖低声示意道:“何少,文少,拉帝奥教授已经过来了!”
被安排了头等舱的乘客最早下机,而那位据说去年刚从第一真理大学辞职,已经成为自由研究者的物理学教授维里塔斯·拉帝奥轻装简行,只拉了一只20寸的小箱子。
本来站没站相的何嘉耀听了立刻站好,手也老老实实地放下了,紧张地问:“在、在哪?”
身边的“花衬衫”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这家伙从小到大都是学渣,领到个接机任务要来接什么教授,明明是有权有势的大家少爷,却对“老师”这个职业怕得要死,非说要给他介绍“型男”,拉着他一路兜风到了机场。
现在该揭开“大帅哥”的真面目了。
他根本没什么期待,自从对何嘉耀说自己喜欢男人后,那家伙就不往他身边塞漂亮女孩了,反而推了几个男模的联系方式给他。但何二少找男人的眼光欠佳,找来的都是什么歪瓜裂枣,连他自己的一半都不如。
他倚着围栏打了个呵欠,眼睛还半眯着没睁开,面前忽然投下一道阴影。
“拉、拉帝奥教授您好。飞了14个小时,您旅、旅途辛苦。”何嘉耀操着不算流利但尚算能沟通的英语说道。他看了看旁边发着怔的人,硬着头皮说:“我,我是何嘉耀,我大哥何嘉辉应该已经和您说过了。这边是我好朋友阿文。”他拽了拽阿文的手臂,切回粤语催促他:“阿文,快点和教授打声招呼!喂,还没睡醒啊,这么没礼貌的。”但阿文像是看呆了似的,站在那一动不动。

维里塔斯·拉帝奥教授确实不是什么老头。相反,他年轻得出奇,看模样最多也就30岁。分明的五官衬上硬朗的线条,整张脸像结合了古希腊与古罗马艺术的最高成就,带着优雅与肃穆。砂金见过许多港城贵公子,他们无一不梳着花俏的发型,为了争奇斗艳,面部管理也精致到了眉毛。而这位来自域外的知识分子却很潇洒,同时有着让人只敢远观的距离感。
人群来去匆匆。但这位拉帝奥教授站在那里,周身就像是筑起了一道高墙堡垒,隔绝了所有的人声和画面。
在那短暂的1分钟里,砂金的大脑仿佛穿越了宇宙,到达浩瀚星海,寻到了最亮眼的那一颗。
感觉到空气的凝滞,意识回收,砂金清了清嗓子并站直,看向拉帝奥那双带着书卷气,同时又好像隐藏了很多秘密的眼睛。“拉帝奥教授您好。不介意的话,您叫我‘阿文’就行,也可以叫我的英文名——‘砂金’。很高兴见到您。”与何嘉耀相比,砂金的英文流利多了,并且还带着英国绅士般的贵气。他眯着眼露出个人畜无害的微笑,试图打破太过沉寂的氛围。
然而拉帝奥就站在原地定定地看着他,眼中没有太多波动,语气犹如从冰冷的湖水中捞起的一块冰。
“你真的觉得‘高兴’吗?好吧,看来你对教书匠的身份有所误解。”他又望向他们身边、背后的那一群保镖,面无表情道:“真热闹,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能把一个无足轻重的大学教授调包了。谢谢你们定的头等舱还有这么‘隆重’的欢迎仪式。呵,原来‘学术明星’也可以是‘明星’的一种。”
几乎没被人说过重话的何嘉耀,这会都被怼傻了,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砂金倒是笑意盎然,说:“您是贵客嘛,我和阿耀不懂什么人情世故,只知道人多场面大,不这样如何表达何氏对您的诚意。既然您不喜欢,就先让他们收工吧。”他绕过围栏,主动要去接过对方手里的拉杆箱。对方也没推辞,任由他拉去了。于是砂金一路引着人到了停车场。

因为司机也被遣走,回去的路上砂金负责开车,与何嘉耀各占了主副驾驶座。而他们接待的那位,当然是享受了老板级别的待遇。
砂金从机场停车场平稳起步,在后视镜中又瞟了后座正闭目小憩的男人两眼。
这位拉帝奥教授可真是被何家奉为了上宾啊……要说他和何大有同门之谊或者过硬的交情,那是完全没有的。毕竟何二对他也非常陌生。
可真是把他全身上下的好奇心都调动起来了。砂金感到一阵莫名的热血沸腾,他简直要抑制不住兴奋的大脑。
无论是何家盛情接待一位普通教授的原因,还是“维里塔斯·拉帝奥”这个男人。
当他再一次看向后视镜时,后座上的人睁开了眼睛。仿佛燃烧着智慧火焰的瞳眸通过后视镜,亦看向了砂金。那双眼说不定能看穿一切。砂金在镜子里对着那位大学教授微笑,随后猛踩油门。在极重的推背感下,何嘉耀手里最低调的轿跑发挥出了它最大的性能。
沿着8号干线一路东行,通体全银的宝马M8如一道闪电,映照出被甩在后面的车流。
或许是飙车的感觉太爽,原本安静的车厢中传来砂金和另一位少爷愉悦的笑声。他们就像完全忘了后座还有个人似的,放声大笑起来。
真是疯子。拉帝奥双手环胸,保持着他的沉默。

车子停在金钟道的五星级酒店楼下,何嘉耀忽然说家里安排的相亲对象在海港城给他挑了件大衣,非让他现在过去试穿。砂金让出驾驶座,看着门童帮拉帝奥拉开车门,对何嘉耀摆摆手。
“那你去吧,我陪教授check in。”
何嘉耀对站在旋转门前的两人双手合十,不住道歉:“不好意思了教授,实在是有事。阿文他也住在这里,他带你去房间休息休息,晚饭我们再约。”他又换回粤语对砂金挤眉弄眼,却丝毫不提自己“孝心外包”的行为。“喂,给你制造机会,好好把握啊知不知道。”

领了何二的好意,砂金轻车熟路地陪拉帝奥办完入住手续。
他拒绝了经理的贵宾导引服务,又充当起了拉行李箱的保镖或助理的角色。
两人虽然并肩同行,但却一路无话,都在默默观察对方。
砂金念着房门号,非常自然地出电梯,毫不犹豫地在走廊选择了正确的方向,一气呵成地把拉帝奥带到了套房门口。拉帝奥刷开3208房门,先一步踏入。站在侧后方的砂金没动,靠着门框对拉帝奥眨了眨眼。他的眼睛偏圆,算计人的时候,眼中就带着光,像只装无辜的猫。
拉帝奥转身挡着门,眉间似有不解:“怎么了?文先生还有赐教?”
“叫‘砂金’就可以了,教授。”青年捋了捋自己亚麻色的前刘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极轻地咬着最后两个字,好像在说恋人之间亲密的悄悄话。他探头看向能看见海景的室内,问:“不请我进去看看吗?”
他左耳的孔雀羽耳坠随着他的动作,轻盈地在空气中荡来荡去,给人一种风流多情的印象。
拉帝奥没有给予其他反应,他只是用后背抵着房门,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就像在等着看他到底要耍什么把戏。
对方的沉默意味着拒绝。砂金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我们玩个小游戏吧?教授。你猜,我住在哪一间?”
如冰山般的男人终于动了动嘴皮,“你住哪间跟我有什么关系?”
砂金夸张地抬起眉毛,“因为你不请我进去呀,那不如来我房间?”他向前探了半个身子,整个上半身几乎要贴着这位比他高出一个头的教授了。他真高,身上还带着淡淡的开司米木的香味。
砂金仰着脸,他知道自己哪个角度最好看,故意收着下巴。他的前额刘海有点长,却恰到好处地没有遮住那双带着无辜的、诱惑的眼。
男人的表情微变,眉毛舒展,紧抿着的唇也放松了。然后,露出了个很浅的笑,就像飘在维多利亚港的月亮,带着点月光的锋利,又夹杂着海风的清冷。他对砂金伸出了一只手。随后,砂金的右手感受到了拉帝奥掌心的温度。和他的气质不同,那只手是温暖的,甚至烫得砂金不由自主地把手缩了缩,但最后还是被那只更大的手牢牢攥住了,又被一把拉进了房间。
这么快就上钩了?这也太好钓了吧?砂金在心里默想。
然而,这男人不走寻常路,从外面“啪”地关上了房门。
砂金听到他的声音低沉,语气干脆,一如既往毫无感情波动。
“既然喜欢我的房间,那这里就归你了。恭喜你砂金先生,你得到了两间套房。”

那位大教授没带走他的行李,砂金无法判断他的意思。他在玄关处抽了房门卡往口袋一塞,不紧不慢地追了出去。
他的个子不算高,只能算港城男性的平均身高,但腿却很长,轻而易举地在电梯厅里追上了人。
他极会看人脸色,见对方没有生气,又凑到跟前笑着说:“我请教授喝杯咖啡吧?楼下就有一家不错的咖啡馆,他们家的手冲可是全港最好喝的。”
“叮”。电梯到了。
两人便一前一后地进了无人的电梯轿厢。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砂金又提议:“听说教授第一次来,不如我为教授介绍附近的美食?或者你想去书店?酒吧?”
拉帝奥看着顶端不断向下跳的数字打断他:“不用再在我身上下功夫了,我是直男。我知道你们这种富家大少爷招一招手,就有一群莺莺燕燕贴上来。”他又看向装作玩手指的砂金,“砂金少爷尝腻了山珍海味,打算换个口味?呵,我只是个普通学者,没有功夫陪你们玩那些游戏。我会告诉何嘉耀,我这边不需要任何招待,你也不用继续跟着我了。”
电梯到了一楼,拉帝奥径自穿过大堂叫了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这下砂金彻底没了办法,在拉帝奥的身上,他嗅到了一种气息,那就是“不信任”,或许甚至比这还严重,他已经把他做好垃圾分类了。好吧,量谁见到热情的陌生人,都很难产生信任吧?砂金看向拉帝奥离去的方向,又换了辆电梯上了楼。
只是,他没有按下刚才去过的楼层,而是前往了12层的行政酒廊。

明净的巨大落地窗外,轮船在维多利亚港穿行。阳光透过翻涌的浪,折射出点点星光。
还没到晚上最热闹的时候,行政酒廊内安安静静,只偶尔有谈话声和手机提示音响起。
酒廊的侍应生是位形象甚佳的红发男人。他穿着燕尾服,单手捧着一瓶粉色百利甜,为砂金面前铺着碎冰的平底玻璃杯斟了一半。
他满面笑容,好像与砂金熟识。“砂金先生怎么在下午光临了?看您今天状态好像不对?”
砂金往桌上的餐盘里随便丢了一卷小费,看着窗外愁眉不展,像是油画中忧郁的青年。
“没什么,谢谢你银枝。只是遇到了个让我在意的对象。”
“哦?是喜欢的人吗?他是什么样的?能和我说说吗?”被叫做“银枝”的侍者好奇地问。
青年叹了口气。“算一见钟情吧。他应该30岁左右,是个学者,跟你差不多高。脸……非常好看,像米开朗基罗的雕塑复活了一样。但是他油盐不进,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继续争取了。银枝,你说喜欢物理学的人会喜欢什么呢?”
热情的侍者认真地思考了一番。“物理学啊……听上去是非常‘有用’的专业呢,他们会喜欢我们酒廊这些可爱的空调和空气净化器吗?不知道你认识的这位教授会不会造飞机导弹呢?可惜我学的是旅游管理,被这繁华的世界迷了眼。只能让你亲自去留意他的喜好了。衷心祝愿你和教授能有一段更浪漫的邂逅。”
“谢谢你。”这位忧郁公子终于缓和了眉梢的弧度,握着那带着奶香和草莓香的酒杯,向出主意的侍者举杯致意。

吃过晚饭,又在附近的商店逛了一圈才回到楼上,砂金站在拉帝奥的房门口的走廊上,拍了拍口袋里的那张房卡。
何家大哥今晚会亲自招待这位教授,现在他一定还没回来。
手里拿着别人房卡的感觉实在太好,砂金没有偷窥癖,但他不敢说自己没有掌控欲。他打了个电话给前台,让他们帮忙把他刚刚放在前台的小礼物送进拉帝奥的房间。
接着,砂金掏出卡片,刷开了3209的房门。没错,他就住在隔壁。
他一回到房间就卸了浑身力气,瘫坐在靠窗的沙发里。
这间房子很干净,保洁每天都会替他整理。他烦躁地去书桌上找原本放在茶几上的小说,又从口袋里翻出一张似乎写了电话号码的纸条。
“Becky 29003741xxxx”
他一如既往地翻书、对密码,找到了对应的讯息。
港警追查何氏集团军火制造、走私已经有2年之久,事实上,在调查行动开展后不久,已经有一位卧底彻底潜伏到了何氏集团内部,但在半年多以前与他们失去了联系。而砂金的卧底行动不仅仅是为了调查取证,还有项重要任务,是与潜伏在何氏军火制造厂的卧底取得联系。
砂金的那位便宜“爹”半年前被遣返回港,供出了不少有用信息,其中就包括了与何氏某高管名下一条匪夷所思的大额流水有关的线索。
在得到供述后,警方做了严密的计划,而刚从警校毕业的砂金也假扮成“赌王之子”,顺利搭上了最容易突破的何嘉耀这条线。
但港岛豪门何氏的二公子也不是等闲之辈,起初还对砂金千防万防,甚至有意套话。若不是砂金心理素质极好,恐怕都撑不过1个月。现在他和何二好得像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其实何二对他一定不能百分之百信任,别说他家的军火制造厂,就连其他的普通黑产,也未向砂金透露分毫。
啧,再想想办法吧。
至于那位拉帝奥教授,今天在和银枝交换情报的过程中,他的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尚待验证。不过……那张脸确实是他的菜。
砂金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他找来桌上放的矿泉水,猛地一口饮尽。
丢!还在执行公务呢,守点法吧砂金!他暗骂了一句,把空矿泉水瓶砸进垃圾桶。虽然银枝也下达了与拉帝奥进一步接触的指令,但无论如何,不能对涉及案情的对象“出手”,这是规定。

第二日下午,砂金亲自开车到港城大学接他,却连人影都没见到。
第三日,第四日依然如此。拉帝奥教授同时拒绝了何嘉耀安排的一切娱乐,只是每天雷打不动地和砂金打游击般地参加他的学术会议。
就在砂金按捺不住,心里盘算着要动用私藏的房卡时,拉帝奥那该死的学术会议终于结束了。
何嘉耀在聊天软件里为他们三人拉了个群,代替日理万机的何家辉好好招待准备在港岛度过新年假期的大学教授。
“既然教授不想参加我们喜欢的那种娱乐,那不然就按照传统的来安排?”何嘉耀在早餐的餐桌上提议道。
“传统?老爷爷旅游团那种?”砂金压低音量,用粤语问。在得到对方的肯定后,又分析道:“那不就是那些咯。爬太平山,夜游中环,维多利亚港看海。其他地方人多,他肯定不喜欢。”
“好好好,你英文好,你跟他说。”在招待拉帝奥的过程中,何嘉耀也受了不少鸟气,但他在外吃喝玩乐少有正经理由,为了舒舒服服地过个年,不被家人碎碎念,只能暂时做食物链底端了。
砂金于是向坐在离他们最远的拉帝奥转达了何嘉耀的想法。
拉帝奥正一手拿着烤得酥脆的吐司,一手端着kindle阅读,闻言短暂地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两人就这样安静地,你看我,我看窗外,空气都凝滞了。何家少爷实在耐不住,还是挪了挪椅子,说:“教授,我们说的地方都很正经很好玩的。你都……拒绝我哥了,我知道你可能还需要考虑考虑,但我们带你去爬山看海,又不是去酒吧ktv,这总不需要拒绝吧?”
拉帝奥放下手里的吐司,看着望向他的两双眼睛。他又用桌面的净毛巾擦了擦手,并将餐具摆放整齐。做完这些,良久后才道:“什么时候出发?”

天冷,何嘉耀的助理建议他们不要夜爬,于是几人在午饭后出发了。
即使是爬山运动,砂金也把自己收拾得像只开屏的孔雀。他用发胶固定了大半的刘海,还穿了件极为修身的运动服。外面的运动外套是某个国外潮牌的新款,显身材有余却保暖力不足,何嘉耀看了都夸他为了追男人太拼了,实在是“要风度不要温度”。
抵达太平山顶已经是下午4点。何嘉耀很少参与这种体力活动,刚到山顶就找个地方坐下了,还特别委屈地质问砂金同样是公子哥,为什么脸不红心不跳,跑得比拉帝奥还快。到底是来追人的还是来比赛的?
砂金赔笑道,当然是来陪好兄弟啊,在前面替他探路嘛。一句话又把何家少爷安抚好了。
他在方才休息的店里买了咖啡,丢下“好兄弟”,转身到观景平台找拉帝奥。

山顶的风吹拂着拉帝奥的头发。他背对着向他走来的砂金,靠在观景平台的扶手围栏上。他没有拿起手机拍照,也没有和旁边的其他游客交谈,只是静静地将港城风景尽收眼底。
穿过人群,砂金钻到了拉帝奥身边,也看到了他的侧脸。
有的人正面看着五官深刻,侧面却有些扁平。但拉帝奥不是,他的侧面轮廓也很好看,饱满的额头下面是微微起伏的眉峰,然后又在山谷中惊艳地镶嵌着两颗红金宝石般的湖泊,而湖畔则有耸峙的鼻梁如雪峰,厚薄刚好的两片嘴唇是山下的月桂叶,一看就……
砂金忽然清醒过来,而拉帝奥正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他只好举起双手表示投降以及他没有任何恶意。
“喝杯咖啡吧教授,何少请的。”
听到另一个人的名字,拉帝奥脸色才缓和了些,“谢谢。”
砂金颇有些不甘心地递出了杯子。怎么?是我买的就不打算喝了?
但他脸上不显,露出个无懈可击的笑容,与拉帝奥并排看着景色。
他又和拉帝奥搭话,主动开始介绍山下的风景。比如那幢大厦是中环中心,旁边的摩天轮晚上比较好看,稍微矮一点的建筑是何时集团在中环的办公楼。在这个过程中,拉帝奥像吝惜言辞一般,几乎没有给予回复。直到砂金指着维多利亚港另一边的尖沙咀说:“远处那幢建筑就是海港城,教授你来香港那天,到了酒店,阿耀就丢下我们去那里找他女朋友啦!哈哈。”
砂金像在说什么有趣的事,哈哈笑了两声。
拉帝奥看向背后的商场,何嘉耀正坐在咖啡店靠窗的位置玩手机。
“所以,你丢下他来这里找我做什么?”
砂金听到头顶传来教授的声音,带着厚度,闷闷地在他心里打起了鼓。他在心里想好了措辞,想表明追人应有的态度。
紧接着拉帝奥忽然也扯起嘴角笑了,但那笑的弧度像一柄刀,夹着寒风的冷。“你的目标是他不是我,何必在我身上浪费功夫呢?还有,你根本就不是林方奇的儿子。”
……
砂金挂在围栏外的手臂和他的笑容同时僵住了。
这一瞬间,他的内心闪过无数念头。
他在卧底前做过很久的培训,甚至和赌王共处过一段时间,身上几乎毫无破绽,而为了确保后续安全,林方奇被美国遣返并由港警逮捕已经是双方的最高机密,他的身份怎会被识破?拉帝奥这个人肯定没有看上去那么简单,他绝对不是什么普通教授。所以,现在该怎么办?他已经有了暴露风险,要求救吗?不行,肯定不能贸然行动。
此时此刻,砂金已经汗流浃背了。山顶的风越来越大,吹着他脑门上细细的汗珠,也吹得他头疼。而就是在这样的场面下,他更加镇定,把方才那微小的动作卡顿装作了震惊。
“不是吧教授!我怎么不知道林方奇不是我爸?”
拉帝奥双手环胸背靠着围栏,忽然笑得有点……邪恶?总之,不是那个清清白白正人君子的模样。“别装了,你就是个骗子。何氏这样体量巨大的公司,不是你这种小骗子能肖想的。如果你保证之后不再跟我耍什么心眼的话,我可以考虑替你保守秘密。”
“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我也可以告您诽谤。”砂金捏着冻僵的指尖,心平气和道。
拉帝奥对他皱了皱眉,他正对着夕阳,但目光却暗了下去。“你确定?”
砂金彻底把上半身探出围栏一半,只要风刮得再大一些,他就要掉下去了。
但他显然正在享受这种危险。
阳光照在他染了亚麻青的脑袋上,透出了发根的金黄,也照在了他猛地勾起的嘴角。他定定地看着身边人的侧脸,道:“算了吧,我从不求人的,教授。”

每当梳理线索时,砂金不会通过任何实体复现他的想法。他没有用纸笔,甚至不愿意用手机打字,只是靠在床头,一遍遍地揪着脑海里的毛线团。
维里塔斯·拉帝奥……神秘的男人。他让银枝核实了拉帝奥的身份——曾在第一真理大学物理学系任教,近些年来的学界新星,不仅精通物理学,在化学方面亦有涉猎。作为自由研究者,经常在世界各地参加相关学术研讨会。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
但砂金想起拉帝奥看他时的眼神。那种几乎在一秒钟内把人看穿的眼神……犀利得像在黄昏时起飞的猫头鹰。
这个人实在有点棘手。
何嘉耀就好解决多了。砂金最近整天跟着他们俩游山玩水坐叮叮车。他也不知道这是否是拉帝奥与何嘉耀联合起来耍他的把戏,但仔细想来何嘉耀的演技相当一般,如果真是演的,早就暴露了。
现在的好消息是拉帝奥对他的态度也有所改变,至少在说出“你就是个骗子”之后,就开始以对待骗子的态度对待他了,但这种被贴了张假底牌的感觉让砂金轻松不少。坏消息是时间在流逝,上边的人已经催了他好几回了。
总之,为了早日拿到军火制造厂的证据,他得尝试着下一剂猛药了。

港城市中心某ktv的负一层,一场跨年聚会正在举办。
虽然都是娱乐性质的场合,但楼上与楼下完全是不一样的灯红酒绿。
“何少真会找地方,在这种闹市里竟然还藏了个这样的天地。”
听着狐朋狗友的恭维,何嘉耀哈哈一笑,“没阿文就找不到啦。他说他爸年轻的时候就经常来这里玩。你们想赌的可以随便找张台坐下赌一把咯,还有那边有台球桌、舞池,吧台酒随便点,今晚都记到我头上。”他不断跟进入聚会的朋友打招呼,终于等到了重要嘉宾。
“没想到教授您会答应,今晚玩得开心啊,有什么想玩的,让阿文带你去玩,不用客气。”何嘉耀迎着拉帝奥进去,又把人带到了正在吧台边帮人点单的砂金身边。
何嘉耀朋友多,叫了砂金一声就溜了。
砂金本来靠着吧台装作无所事事,偶尔打发一些对他有意思的男人。他正接过别人送上来的写着电话号码的纸条,就听到何嘉耀叫他,就把眼睛从纸条移到了身边男人的身上。这一看,眼睛彻底粘上去了。
其实砂金今日的一身打扮在人群中也是最拔尖的。他细细讲究过,穿了件深孔雀绿的纯色真丝衬衫,领口不要命地敞着,露出了锁骨上与戒指同款的蓝宝石项链,真真是彻底贯彻了“要风度不要温度”。他把衬衫下摆扎进了西装裤里,黑色的皮带勒出一截劲瘦的腰,也是极为风流。
但拉帝奥今天真是帅得有点不能用正经词汇描述了。他穿了件黑色过膝大衣,里面是燕麦色高领毛衣,搭配了深蓝色牛仔裤和马丁靴,身形极为挺拔。原本梳得整齐的头发被夜风吹过,额前无师自通般地垂落了几根,恰好将人的视线引向他深邃的五官。今天的造型比前几日的更显成熟气质,同时少了几分严谨,多了几分不羁。砂金想,如果教授手里有根鞭子,应该会有一群人想排着队叫他Daddy。
砂金原本垂着的眼睛倏地亮了,边笑着问他不是讨厌这种场合吗,怎么来了,一边把纸条叠成方块,塞进裤子后面的口袋里。
拉帝奥没有看他,只是单手插袋,随便拿起吧台上托盘里的一杯啤酒,没作正面回答。“看来是打扰到有些人的求偶行为了。孔雀确实是一种随时开屏的动物。”
“好吧好吧。”砂金耸耸肩,随口和他闲聊。“教授到底是研究什么的?还研究动物?”
“不。只是宇宙大千无穷无尽,什么样的人都有。”
“但是你尽可以相信,我真的是赌王的儿子,可不是什么骗子。”
“你怎么证明?”
砂金伸手指了指不远处的赌桌。

“文少押哪个?”庄家笑眯眯地看着来到赌桌前的两人。
“唔。”砂金捏着下巴想了想,弯腰把方才从牌桌上赢到的筹码全部押到赌桌上黑色区域的数字“17”。
“只押这个?‘孤丁’喔?”庄家又向砂金确认了一遍。
“不分散风险?”拉帝奥也出了声。
砂金保持着弯腰的姿势,侧身看了看拉帝奥的脸。那家伙好像不喜欢自己盯着他看,这会儿又看空气去了。
“如果万事皆全,什么都求稳,又有什么意思呢?”他微微一笑,把手上一直戴着的蓝宝石戒指取下,干脆利落地拍在了那筹码堆上。“All in,谢谢。”他笑着回复庄家。
周围渐渐有人聚集过来凑热闹,甚至还有人当场开赌局,就赌“文少这局能不能赢”。
“都赌钱多没意思。”何嘉耀看热闹不嫌事大,主动起哄。“拉帝奥先生要赌一把吗?”
砂金屈着手指敲了敲赌桌,看着拉帝奥笑而不语。见拉帝奥实在不想搭理他们,才用粤语说:“这样吧。我输了,拉帝奥先生亲我一口。我赢了,我亲拉帝奥先生一口。怎么样?”这话若是其他人讲,自然是轻佻下流无比,但以“文少”这等的容色,倒是件风流韵事了。
在场许多人认识砂金,也知道他喜欢男人,闻言都跟着哈哈大笑。
何嘉耀一开始怕拉帝奥生气,正要拉着砂金让他收敛着点,见拉帝奥没挂脸,反倒是不置可否的模样,忽然想起对方听不懂粤语,或许不知道砂金说了些什么冒犯人的话。他福至心灵,立刻让庄家开局。
其实,无论是赌局还是拉帝奥的态度,砂金都不敢说自己有十成十的把握。但他也好奇拉帝奥的底线在哪儿。他不能保证拉帝奥是否是局外人,但他知道,拉帝奥一定是颗有份量的石子。听何嘉耀上次早餐时的无心之言,砂金已经知道何氏试图拉拢这位“普通教授”,只不过被人拒绝了。如果能把他也拉入这潭水中,那现在平静的水面很快便能打破了。只是这件事还需要谨慎安排,他只想在有限的范围内把人安上“文少绯闻男友”的身份,可不想让这位普通路人被牵扯进复杂的案件中,甚至为此丢了性命。
“哎呀,别笑了。我赌输了至少可以得到一个吻,你们如果赌输了,小心你们的底裤啊。”
这一言又引来众人大笑。
伴随着笑声,轮盘顺时针开转,所有人屏息凝神,专注等待小球的停留。
小球越滚越慢,周遭也静得只剩下象牙小球与樱桃木轮盘之间的摩擦声。
即使不是押注者,但拉帝奥仍然不由自主地感到一点紧张的情绪。他看向砂金,那人好像也被轮盘上的红与黑所吸引,一手扶着赌桌,另一只手背在身后,谁也看不见他的动作。
小球最终弹跳了一下,在滚动到红色数字27时,轻轻地往前滑了一下,最终停在了下一个数字上。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是——“我*!!真是17啊!阿文你不是赌王,你是赌神吧!”
人群中响起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大家大笑着尖叫着。他们倒不是为了挣了多少或者亏了多少。这群富家公子少爷们钱多烧得慌,根本不差这一点半点。他们只是惊诧于见证了奇迹。“发哥下次拍电影都可以邀请文少啦,要手气有手气,要外貌有外貌。”
“你们自己家不就能投资吗,给文少专门拍一部啦哈哈哈哈。文少有什么秘诀,告诉兄弟听听?”
“说笑了说笑了,只是家族遗传一点运气。大家家族兴旺,生意兴隆,不是比我在赌桌上赢得更多吗?哈哈哈。”
大家都在说着玩笑话庆祝,只有拉帝奥借着身高优势,看到在这片热闹之下,砂金原本背在身后的那只紧紧攥着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拉帝奥站在夹层的房间。屋子靠着大厅的那一面墙壁做了镂空设计,嵌着一大片单向玻璃。从此处往下看,一切一览无遗。
这里只隔绝人迹,不隔绝人声。外面依旧沸反盈天,但拉帝奥心无旁骛,缓缓抬起他健壮的手臂。
银光一闪,飞镖从指尖脱出,直直扎入靶心。
掌声突兀地自背后响起,他转头一看,是喝得半醉的何嘉耀带了几个关系好的朋友进了这间屋子。
“刚刚找了半天,原来、原来教授藏在这里偷偷玩飞镖。正好正好。”何嘉耀乐乐呵呵地说,接着坐在靠墙的沙发上,又呼朋唤友让他们也坐下来。
沙发太小,砂金没打算坐,就在一旁站着,等何嘉耀炫耀他方才说的“宝贝”。
刚刚结束了赌局后,庄家还要归拢筹码,最后再计算赔率,于是大家围着砂金问能不能教他们几招,之后去澳门就不至于输得那么惨了。砂金也是个大方的,直接把上一局轮盘赌的经验倾囊传授了。他要说的那些也无非是些观察技巧,但也足够糊弄这些小姐少爷们了。
等他再次从众人的追捧中抽身时,那本应为他“献上一吻”的教授又不见了。
现在他正站在他身边,手里捏着一枚从靶心取下的红色飞镖。
他看着砂金,没说话。
砂金对他很缓慢地眨了眨眼睛。那一刻拉帝奥脑子里冒出个荒谬的念头:一只凯米尔色英国短毛猫在向他示好。
随后他们俩的注意力都被那坐在沙发正中央的何嘉耀吸引去了。
他醉醺醺地掏出了一把泛着冷光的左轮手枪。
“阿文,你也,你也过来看看,我从我哥那儿要到的新~玩具。”何嘉耀招呼砂金上前。
砂金笑着走过去俯下身,“哪里弄来的左轮手枪?”
他正要从何嘉耀的手里接过,冰凉凉的枪管忽然抵上了太阳穴。
楼下巨大的DJ鼓点仿佛按下了暂停键。砂金那贴着真丝衬衫的后背立刻起了一层薄汗。他神色未动,眼皮轻轻向上一掀,正与身侧往他的方向靠近了半步的拉帝奥对上眼。
那双赤金色的眼不若平时看他时那么镇定,眼神竟然也微微地颤动着,像平静的湖岸边层叠的波浪。
……
“砰砰”,何嘉耀嘴里冒着酒气,模拟出枪声,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在场的其他人也跟着笑了。
枪管离开了太阳穴,拉帝奥一步上前,直接从何嘉耀手里夺走了。
砂金嚷嚷着埋怨:“喂,别搞我啊兄弟。”
他和何嘉耀推推搡搡,两个人又闹到了一块儿。“你就不怕走火?啊?”砂金用力拍了一下何二的胳膊。
对方捂着肩膀避开,“没、没事的,我哥说没放子弹。”他又对正在模拟瞄准靶心姿势的拉帝奥说:“教授,这个你熟,随便玩。”
何嘉耀叫人把酒拿到楼上来,要和这群公子哥喝下一轮的。砂金跟他们玩闹,也不忘分出心神盯着脱下黑色大衣、正摆弄着手枪的高大男人。刚刚何嘉耀对拉帝奥说“这个你熟”,这是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眼看着男人举起胳膊,就像是玩飞镖那样随意,五秒后扣下了扳机。
砰!
一声巨大的枪响,把玩闹中的少爷们吓了一大跳。他们抬起头,一致看向不远处飞镖专用的靶心。
那是一个,被弹孔射穿的、正冒着烟的——“10环”。
“我*,这玩意不是没子弹吗??”何嘉耀猛地从沙发上弹起,酒也醒了一半,嘴里不停念着“死了死了”。

怕什么来什么,下面忽然传出骚动,说一楼来了一群警察,要做临时检查。何嘉耀原本是不怕这个的。他们今天是开了个小赌局没错,不过都是自家朋友,任他们怎么查,都算不上触犯法律。
但是,这小夹层房间里的弹痕可就说不清楚了。
砂金按住了手足无措的何嘉耀,向拉帝奥递了个眼神。“别慌,我让酒保成哥去应付他们,我和教授掩护你从后门离开。”
砂金先下去找成哥,何嘉耀害怕地喊了声“教授”,想抓拉帝奥的手臂,却被对方推开了。
“何先生,你大哥是何氏集团顶天立地的一把手,身为弟弟的你却如此懦弱胆小吗?”何嘉耀听到对方中气十足的质问,立刻站直了身体。“我、我不怕!”
砂金急匆匆同成哥交代完毕,转身见到何嘉耀已经与拉帝奥一起过来了。他带着他们穿过还在high的人群,往后门走去。拉帝奥跟在他们后面,经过筹码区时借着大衣的遮挡,顺走了一件东西。

砂金带着他们往闹市区走,今天是新年前夜,街上热闹,但砂金就是剑走偏锋。他知道警方逐渐从后面跟上来了,所以更需要借助人群的遮掩,送何嘉耀离开。
三人躲在一处阴暗的死胡同中,砂金抬头扫视了一遍屋檐,表情严肃,“阿耀,这道墙后面红色头发的是我叫来的人,你翻过去,让他送你回去。枪……先放我这里,如果被发现了,我也不会说出这是你的。好吗?”
对方感动得眼眶都红了,握了握砂金的手,转身一个助跑,消失在了墙头。
砂金目送他离开,转身对拉帝奥笑了笑。“现在,就只剩下我和你了,教授。我们走吧。”
拉帝奥猛地伸手钳制住准备往巷外走的人,“你到底想做什么?”
“唉,教授,我们都可以全身而退的,相信我,ok?”
“你就是个骗子,我凭什么相信你?”
“就凭这个呀!”
那银色的枪管隔着毛衣,暧昧抵抵上了拉帝奥的小腹。拉帝奥没有任何慌乱,直视着砂金那在柔情似水与诡计多端之间徘徊的双眼。
然后他的手被握住了,枪又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上。
砂金还是握着他的手,并用那柄枪指向了自己的心脏。
“教授,我觉得可以用这种方式让你了解一下我的行事风格。弹匣里现在只有一颗子弹了。如果扳机扣了3下后,我还活着,那请你今晚好好‘配合’我。唔,改造过的丹·韦森左轮手枪,第一次见,但是希望我今天运气如常。”
在拉帝奥还没有反应过来前,砂金已经对他眨了眨眼,迅速地扣动了两次扳机,而在扣下第三次前,拉帝奥面色微变,终于带着手枪挣脱了。
“你疯了吗?!”拉帝奥愤怒地质问着,紧紧地抿着双唇,眉宇间也尽是阴霾。
面前只穿了一件单薄衬衫的人在夜风中轻轻颤抖,完全不似他面上所保持的那般镇定。
拉帝奥褪下大衣为他披上。不知怎的,当那大衣完全包裹住面前的青年后,他的肩膀便停止了颤抖。
脚步声和对讲机的声音在巷子外响起,在他们即将进入巷子前,拉帝奥轻轻“嘘”了一声,“警察来了!你不要紧张,我有办……唔”
青年忽然靠近,抓着他胸前的衣服,将他扯得矮下了身。两人唇间再没有一丝缝隙,只余下无尽的亲密与缠绵。
一开始,砂金能感觉到拉帝奥的抗拒。那张如本人一般棱角分明的唇,无论如何都不愿开启。直到砂金将自己彻底埋进拉帝奥的怀中,用双手轻轻抚摸着对方肌肉紧实的后背。然后就像施了什么魔法,拉帝奥不仅张开了嘴,还更加用力地回吻。砂金能耳边听着两人急剧的喘息和亲吻声,接着,拉帝奥原本轻拢着他的手穿过大衣直接贴上了他的屁股。
噢,这未免也,太主动了吧!
砂金只感觉到拉帝奥的手在那儿游走了两下,又往他背后的口袋里塞了什么金属材质的东西。
他们伴着维多利亚港午夜时分腾空的烟花,吻得太深入,仿佛那一刻的激情即是一生难忘,如烟火般璀璨。
大约过了5分钟,两人才逐渐分开。
“刚刚那边有两个警察过来了,可能看到我们以为是哪对野鸳鸯,就走了。”拉帝奥捏着掌心说。
砂金抿着发烫的唇,问:“看清长什么样了吗?”
“好像是一男一女,都是短发。问这个做什么?你是树袋熊宝宝吗?还没抱够?”
“哦……哦……”
砂金愣愣地松开手里柔软的毛衣布料。

巷外挂着节庆彩灯的商铺门口。
“光天化日!不知羞耻!有辱斯文!”蓝灰色头发的男性警察捂着眼睛,一副睁开眼睛就要瞎了的表情。
站在他身边,留着垂肩红色挑染短发的圆脸女警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背后说人家不好的哦。我就觉得好劲爆诶,等他归队我要用这个要挟他给我买打折养乐多,不准用yuu会员,原价买!否则我就要把这件事说得整个分局都知道!”
“……你也没放过他。”

砂金与拉帝奥在离开巷子后便分开了。两人都没有对方才的“街头热吻”作任何解释,极有默契地互称还有事,一个向左走,一个向右走。砂金披着拉帝奥的大衣回到了酒店,为了表现得像是约会归来,他还特意在酒店旁买了束鲜花,让前台送去拉帝奥房间。
嘿嘿,树袋熊宝宝。他在电梯里摸了摸自己的鼻尖。
回到房间后,他先是给何嘉耀发了条信息,确认对方的安全,然后才开始摸索自己腰后的口袋。
这一摸还真不得了,那柄手枪已经变成了一堆零件。
早期的左轮手枪一体化程度高,在警校的训练中,砂金操作过,但从未拆解过,这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稀碎”的左轮手枪。
不仅是枪框和握把,砂金把它们逐一摆在写字台上,从中判断出了枪管、导轨、弹巢、击锤和弹簧,子弹却不翼而飞。
在刚刚那样紧张的状态下,砂金也亲自握过它。从外观、手感、重量、响应速度来看,这是一把经过深度改良的模块化左轮手枪,改良并制造出它的人,绝对是个武器天才。
而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一心二用把它拆成这么多零部件,维里塔斯·拉帝奥即便不是制造者,恐怕也称得上是深藏不露了。
砂金不打算把它拼回去,论天才,他的才能在计算概率与察言观色,他从更衣间找出个洗衣袋,把这些零部件用酒店毛巾包裹好塞了进去,贴上房间号并放在了脏衣篓里。
接着,他又想起了什么,连忙又向刚才被拉帝奥摸过的后口袋掏了一把。
确认那口袋空空如也后,砂金露出个苦笑。真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线人假借送手机号码来传递讯息的方式,这下看来要改一改了。

此时,身着燕麦色高领毛衣,漫步在轩尼诗道的高大男人展开了手掌,一张似乎写了电话号码和姓名的字条出现在他的掌心。
他从鼻间喷出一声分辨不出情绪的笑,将那字条随手丢进了街边的垃圾桶。

太平洋的冬日暖阳极其舒服。砂金穿着防晒用的长袖衬衫,把自己铺成了一个大字,晾晒在快艇游船的甲板上。
何嘉耀看他悠闲,问:“阿文,你和教授进展如何了?我听人说你天天往他房间送花?”
“这你都知道?跟你讲句实话,亲也亲过,抱也抱过了,但是人家不愿意给我一个名分。”
“这么过分?那这次约你们去玩还约对了,到了岛上抓紧咯。”
“说是去玩,怎么除了我和教授以外,没见其他人?不是人多才热闹吗?”砂金摘下墨镜,显得他的提问很认真。
“那不一样。你和教授现在都是我何嘉耀的生死之交。那些人?跟我进那间房看枪的,事发后跑得比谁都快!一群不知道哪来的茄哩啡(无关紧要的小人物)。”
砂金隔着窗户瞄了一眼船舱内正安静看书的拉帝奥,笑道:“去玩还要生死之交才能去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去勇闯龙潭虎穴呢。”

最近砂金心情不错,何嘉耀邀请他去何氏在马尾岛的制造园玩,关键的证物成功递交到了局里,还与拉帝奥在那样的情景下偷了个吻,真是比发财都开心。
凭借他超强的第六感,他能感觉到拉帝奥不是坏人,这样的人与违法犯罪集团为伍,或许有什么苦衷?

马尾岛离港岛本岛不远,站在最高处甚至能远眺太平山。
这座形如马尾的小岛因为只有何氏一家在岛上开辟了产业,颇有点与世隔绝的味道。依靠何氏,小岛目前开发得不错,海滩也干干净净。
到了岛上,天已经擦黑。何嘉耀为他们在海边别墅安排好了住处,饭后就带着女朋友去找乐子了。
砂金心里惦记着任务,但急是急不来的。何氏的安保以安全为由,收走了他们所有人的手机。房间虽然有电视,但电视台的8点档也不如从前那般吸引人。
砂金无所事事,站在别墅门口,看着海上升起的月亮照着雪白的浪花,还有不远处那个黑点,他心念一动,一脚深一脚浅,慢慢踱到了沙滩上。

度假区某栋别墅3层的阳台上,何嘉耀把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为自己打开了一罐啤酒。
“大哥,我觉得阿文应该没问题。他跟小时候一模一样,脑子转得快,逢赌必赢。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之前试探也试探过了,打听也打听过了,爸也说这就是林叔叔的儿子没错。”
“那天送我回去的人也没什么不对啊,唉,从那天后你总是疑神疑鬼。你说警察来得快,这一点确实蹊跷,但你又说枪里有子弹很奇怪,就好像在说海里有水很奇怪一样。那枪当时在教授手里,怎么可能有问题。还有,那枪丢了就丢了呗,教授都和我确认过是被他们丢海里了,肯定没事。”
“反正我这好兄弟已经知道我们手里有什么东西了,明天就带他和教授去参观工厂呗,没关系的。哎呀,万一他有鬼,就把他一辈子关在这里好了,地下赌场缺个荷官,我看他也挺醒目,最适合了。”
“哈哈,我看到他和教授在沙滩上约会了。他说他喜欢男人,原来是来真的啊。啧啧,好变态。”

并不知道自己方才又被何氏兄弟划进危险名单的砂金,与拉帝奥安静地在沙滩上散步。
很快,对拉帝奥的好奇心打破了他的闭口禅。“教授,你的假期怎么这么长,你真的在美国教书吗?”
“当然。你这么问,是以前上的课不够,现在还想上一堂课吗?”
“可以吗?”
然后他收到了拉帝奥看傻子的眼神。
他冲拉帝奥嘿嘿一笑,眼角余光瞥见沙子里有什么东西,连忙蹲下身徒手挖了起来。
他这么一动,拉帝奥便也提起了兴趣,不一会儿就见砂金抓到一只准备逃走的小螃蟹。他两只手指捏着螃蟹的身体,欣喜地高举给拉帝奥看。接着又把螃蟹放回了沙滩上。受到惊吓的小螃蟹呲溜一下便跑没了影。
“哈哈哈哈。”砂金蹲在原地大笑。“这些小螃蟹就是这样的,很可爱。你要是明天早上来,我们还能去抓点别的。”
“除了艳惊四座的赌技和连何氏兄弟都能骗过的骗术,你还有其他技能?”
“既然都被你看穿了,那我就跟你说点实话。”砂金一屁股坐在了沙滩上,而拉帝奥仍然立在他身旁。
海风轻吹,砂金的声音被裹进风里,堪堪抵达拉帝奥的耳畔便散了。
“我是个孤儿,还没到7、8岁的时候,全家就剩下我一个了。大家都有家人照顾,有衣服穿,有书读,我什么都没有,天天去海边摸鱼抓虾,不然就只能吃垃圾了。”
他看着拉帝奥垂下的眼睫,知道那人听到他的一番话就为之动容了。哈哈,他没有看错,教授是个心肠很软的人。
“我说这话不是为了让你可怜我——”
那高大的身影挡住了月光,在他面前单膝蹲下。虽然是背光,但砂金看清了他眼中的情绪。
拉帝奥打断了他,说:“我没有可怜你。我只是想对你道歉,为之前的轻视和刚刚说的那番话,我不知道你没有读过书,很抱歉。还有,恭喜你,一个人也好好长大了。”
砂金莫名地鼻腔一酸。很多时候他确实感性,但这种情况不会出现在任务过程中。拉帝奥是他卧底行动中的“攻略对象”,就像是游戏里的npc,所以他没有完全对他说实话。但现在必须承认,他很想趴在拉帝奥的怀里大哭一场,为了他那真真假假的话中夹杂的多年的孤独、被欺凌的愁苦与对家人的思念。他之所以成为卧底,很大程度上是因为他在人世间从来就没有太多留恋,他愿意用这条性命去实现一些理想,还恩于所有帮助过他的人。只是他精于计算多年,却从来没算出自己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偶然地爱上一个人的概率。
但他什么也没说,他把脸埋在膝盖里,很久很久才发出一声“嗯”。
一只暖和的大手盖在了他的头顶,轻轻捋了捋被海风吹乱的发。
砂金把脸贴上去蹭了蹭,发红的眼圈在他的控制下已经渐渐恢复了原来的颜色,只有眼角的那一点湿痕为他那复杂的心绪证明。
“教授,为什么要来这里?你和何家是什么关系?”
拉帝奥一如既往,不好好回答问题,反问:“你呢?‘林少爷’?你又想从何家这里骗到什么?”
不待砂金回答,他继续说:“我小时候曾经梦想自己能成为首屈一指的科学家,穿越人类的终极问题,改变所有人的生活方式。但是长大后我发现这个世界相当复杂,而我很有可能只是普通人中稍微聪明一点的那一个。我接受了这个事实,但我还是想能不能再往前走一步,一直往最远的地方多走一步。何家辉说能为我提供一间实验室和一点资助,所以我来了。就这么简单。”
“所以现在是在探寻理想的过程?”砂金问,而拉帝奥点了点头。
“好吧,我是个没有理想的人,你问我想骗什么,唔……或许我想当何氏的总裁呢?”
“不读书的人可没办法管理一家公司。需要我为你写一封推荐信吗?你对什么感兴趣?”
“哈哈哈,我喜欢弹珠机和纸牌,还有转转乐,第一真理大学没有这些专业吧?”
他这样不正经,拉帝奥竟然也跟着笑了。砂金几乎没见过拉帝奥露出真心实意的笑容,更觉此刻来之不易。
两人相视一笑,距离更近了些。就在砂金觉得拉帝奥会吻上来的那一刻,拉帝奥忽然从手心变出个蓝宝石戒指。
砂金接过,才发现是那天丢在赌桌上做赌注,后来事发突然,他没来得及将它回收,后来再去找又没找到,只得作罢。没想到竟然在拉帝奥手里。
他摆弄了几秒,又塞回拉帝奥手里。“我们打个赌吧。”砂金说。
“什么?”
“你不是说你不喜欢男人吗?如果你在回美国前喜欢上我了,你就把它还给我。如果你没有……那就把它留下吧。作个纪念,某天你看到它可能就会想起,有个叫砂金的人喜欢过你。”
拉帝奥又笑了,心想:骗子,说谎话不打草稿。
“你喜欢我?你喜欢我什么?”
砂金移开了眼睛,嘻嘻哈哈道:“喜欢你知识渊博,才华横溢。”
“首先,我只是个3年只申请到了1次研究基金的普通大学教授。其次,恕我直言,知识并不能通过性传播。”
“天呐教授,我都不知道你已经想到那一步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去打羽毛球吧!”*
“现在?”
*(注):打羽毛球在香港有个性暗示梗,感兴趣的可以自行小红薯搜索~

第二日,直到日上三竿,三人才在酒店餐厅碰头。
何嘉耀用肩膀顶了顶坐在旁边黑着眼圈的好兄弟,八卦道:“喂,昨晚看到你和教授在海边搂搂抱抱,你们后来怎么样了?”
砂金看着像没睡醒,一句话要想五六秒。“后来啊……后来就是,我约他去打羽毛球咯。”
“哇,这么劲爆?搞成了吗?他‘球’技好不好?”
砂金斜眼觑他,“你一个直男问这问那的。”
“不是,我看你和他脖子上什么痕迹都没有,你们不会几秒就结束了吧?”
“哪有?我们颠鸾倒凤了一整夜。不信你去问教授。”
“啊?我不敢。”

何氏的制造工厂建在一处山坳中,采用了半地下室的结构。
本该昏暗的地下空间因为到处引光,仍然亮如白昼。
砂金双手插着口袋,悠闲地跟在何嘉耀后头。只有站在他身侧的拉帝奥看到,这家伙看似眼睛乱飞,实则一直观察周围的安保,嘴唇的翕动也是为了数墙角的摄像头。
小骗子这一票要干进何氏的工厂?他到底知不知道这工厂是生产什么的?

“他宝贝的。二少爷,大少只通知了我有一个叫拉帝奥的人会来,他旁边那个小白脸又是谁?”
砂金与站在实验室门口,穿着西装制服的男人面面相觑。那男人从面相上看是个不好惹的角色,头发还做了时下流行的黑白挑染。
何嘉耀介绍说这是他的好兄弟阿文,大哥也认识的。
男人听了还是不依不饶,就是不让砂金跟着进去。砂金心里正着急,拉帝奥不知怎的也来添油加醋,说这事不需要让更多人知道,砂金不必跟着。何嘉耀便说他和拉帝奥先进去,一会儿让他哥做决定。
拉帝奥没有立刻往前走,而是与门外的砂金对视了一眼。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像是吞下了一句没说出口的话。
砂金歪了歪脑袋,没有读懂拉帝奥的意思,看着他转身离去后,又与那保安小哥搭上了话。
“他怎么跟你眉来眼去的,你们有一腿?”
“被你看出来了?”
“别探头探脑的,你这相好的是大少盛情邀请的座上宾,你进去或许会挨枪子儿,但他们不会对他怎样。”
三言两语间,砂金知道了这人叫波提欧,因为在大少面前立了功,被调离了本岛,来到这座几乎与世隔绝的小岛上负责最机要的安保。
“他宝贝的,你别看风光好,这岛上什么也没有!唉,也就只有你们来了我才有酒喝。”
“我刚刚还以为你不欢迎我们。”
“开什么玩笑。大少都2周没来了,说是在本岛谈生意,我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个二少。”
“捱到尽头就有光咯~那今晚好好喝一杯?”
说着说着,俩人对上脾气,又开始称兄道弟,直到有人通知说大少邀请文少进实验室,那叫波提欧的西装男人才放下话头,催促砂金赶紧进去。

这间实验室与新闻报道中看到过的其他实验室没有任何不同,被分隔成一个个的区域,每个区域进行着各自的研究。实验室内一切简洁的设计都是为了方便人员的来去与操作。目之所及,所有人都在忙着手头的工作,而那些警方正在追查的东西,就那么堂而皇之地挂在墙上、放在操作台上。
砂金被人引到了一间半开放式的大会议室。里面没有多余的桌椅,包括何嘉耀在内的所有人都站着。
他看到了教授。实验室里的教授穿着与其他人一样的白大褂,高挺的鼻梁上还多了一副眼镜。
男人站在液晶电视屏幕前,用手里的笔指着屏幕上的零件图。他说话铿锵有力,搭配着如山般沉稳的身形,只要站在那里,便给人一种万事可靠的印象。
或许拉帝奥从前在大学校园里给学生上课便是如此?砂金嘴角噙着笑。
砂金站在那群白大褂身后,听拉帝奥讲解如何优化枪支的触发力度和响应速度。原来,何二提到“教授懂这个”是这么个意思……
他又往前站了站,适逢拉帝奥拿起桌上的金属物件——
金属的冷光在砂金眼前闪过,他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
那竟然是在跨年夜里,他与拉帝奥在小巷深处唇齿交缠之时,被拆得稀碎的枪?!
不对,他不是已经将它作为证物呈交上去了吗?这件事他同银枝确认过,应该是万无一失才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他不由看了看一旁的何嘉耀,自背后感觉到一股森冷。
何嘉耀却一脸骄傲,小声道:“上次那把不是因为你们为了保护我丢掉了嘛,所以教授又按照图纸重新做了。”他又“嘶”了一声,像想起了什么,道:“你和他好好拍拖,争取把他留下。像他这么厉害的武器专家,请都请不来的。这次不知道是不是看在你的面子上多留了一个星期,谢谢你哦兄弟。”
砂金脸上堆笑,乐呵呵地应了,心里却想,原来那个武器天才就是拉帝奥本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我留下。如果他真是为了我,就更不该留下了。何氏追逐利益的目的与拉帝奥的理想完全相悖,他本该回到他的正途,继续解救全人类的。

岛上的酒吧与本岛没有任何不同。同样的灯红酒绿,纸醉金迷。酒吧里点着氛围暧昧的灯,方便互相看对眼的人说悄悄话。
作为前来视察的“老板”,何嘉耀对这一阶段的生产验收十分满意,开了十几瓶好酒犒劳主力军。
不一会儿,他自己先喝醉了,作势要揽着拉帝奥,被人推开后也没恼,颠三倒四地劝拉帝奥留下来,他们能帮他实现学术理想。“教授你是真正的天才!天才啊!我知道你想加入那个什么,天才俱乐部!你要是在我们这里搞、搞成功了,他们说不定还要求你去呢。”他又推着砂金,把人塞进拉帝奥怀里。这一回,对任何人都冷脸以待的教授不仅没有拒绝,反而还伸手扶了一把。
何嘉耀左脚踩着右脚,凑到砂金耳边悄声说:“兄弟你答应过我的,帮我劝劝人啊。这个送你,我刚才,让、让阿波买来的,岛上都难搞到的发热款。好好享受吧。”接着又塞了个什么像香烟盒的东西到他手里,说完又去舞池里和人贴身热舞了。

砂金牵着拉帝奥的手回到了别墅,一路上,无论他说什么,拉帝奥都说“嗯”。站在亮起夜灯的别墅门口,他才发现拉帝奥的脸上竟然浮了一层薄红,双眼也微微眯着。
教授醉了,怪不得乖乖的任他牵着手。
屋檐下的摄像头亮着红灯,砂金没有立刻刷卡打开房门。他亲亲密密地靠在拉帝奥身上,而拉帝奥的后背贴着房门。
“知道我是谁吗?教授,其实我比你年纪大,叫声‘哥哥’听听?”他玩笑道。
拉帝奥定定地看着他,声音比平时还要低沉。“知道,你是砂金。以后不要再骗人了,至少不要骗我。”
“哦,看来还没完全喝醉。”砂金这才笑着要拉他进门,却不想面前的人忽然俯下身来,轻轻衔住了他的唇珠,在那饱满的唇峰处留下了一个浅浅的齿痕。
砂金瞬间僵在了原地。大约过了10秒,亦或者10万个光年,他才回抱住对方,认真而热切地与对方气息交融、唇齿相缠。

从别墅门口到拉帝奥的房间,他们交换了一个又一个吻,身上的衣衫也逐渐变得单薄。
今天的拉帝奥又穿着那件砂金很喜欢的燕麦色毛衣,隔着这件毛衣听拉帝奥的心跳,那坚实有力的心跳声就会变得柔软,就像拉帝奥这个人一样。
他们一起倒在了拉帝奥的大床上,而砂金就在这时被一个小方盒子硌了一下。
上回是枪支的零件,这回又是什么?
他那热气腾腾的脑袋已经思考不了太多的事,但手摸索到的东西确实让他清醒了几分。
这是何嘉耀送给他的套,波提欧买的。
盒子上的塑封膜有后封的痕迹,打开盒盖,砂金眯着眼仔细观察一番,果然在纸盒内面发现了卧底常用的几个伪装符号。
波提欧认出了砂金的身份。
那么,戏演到这里,就结束吧。
砂金一言不发地从拉帝奥身上爬起来翻身下床。此时的拉帝奥业已清醒,同样坐了起来。
他看见砂金在房间内走了三圈,又关闭房间内的灯,仔仔细细地检查一番后,才重新打开所有光源。
拉帝奥被这骤然亮起的灯晃了眼。
“教授,有件事我想和你说清楚。”砂金肃容道。他站在离房间内那张双人床最远的地方,就像他们之间隔着咫尺天涯,不复方才的亲热。
拉帝奥坐直了身体,砂金看到那只蓝宝石戒指在拉帝奥捏着鼻梁的食指上折射出一道道光,又听见他说:“是吗?那我也有话要和你说。”

房间里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心跳声。
砂金揉了揉后颈,脚下略微向前移动了一步。“教授,我知道你喜欢读书,热爱学术,有自己的理想。但你不能和何家合作!你是正人君子,不应该和他们那样的人为伍,这是助纣为虐!”随着他与拉帝奥之间的距离缩近,他的语速也更快更急了。他看着拉帝奥的眼睛,压低音量:“你忘了自己的理想吗?你说要帮助所有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你现在正在给何家研发武器,这是在犯罪!如果你真的喜欢我,那就尽快离开这里,走得越远越好。”
男人坐在床边沉思良久才回应:“嗯。刚才你牵着我回来的时候说的话,我想起来了。”
那时拉帝奥只会回一个“嗯”字,其实砂金说了很多话,就像洗脑似的,反复说着类似“回美国去吧,不要来了”“回去了也不能忘了我哦”“你已经拯救了我,记得拯救全人类呀”的话。
但拉帝奥只记住了一句。他的手放在比他小了一圈的手掌心里。那只白皙的手上有很明显的茧子,不算厚,摸起来有点像小猫的爪子,软软的又带点纹理。手的主人回头撑着差点被台阶绊倒的他,一双眼睛圆圆亮亮的,好像能装下整个世界。拉帝奥听见他说:“我也喜欢你。”
“骗子。”拉帝奥轻声说出这两个字。他不知道砂金和他说这些做什么。他有自己的想法,也有自己要做的事,任何人都阻止不了他。
可惜他的情绪收拾得太快也太干净,当砂金愕然地抬起头时,拉帝奥已经恢复了那副外人面前明镜止水的模样了。
砂金眼中的惊愕很快转换成了另一种情绪,他呵呵笑了一声,再开口时只觉得喉咙发涩。“哎呀,又没有逃过你的法眼呢,教授。”

他们后来又细细碎碎地讲了些什么,砂金都记不清了,只知道那场对话后的他们,又变回了起初的虚与委蛇。
砂金看着波提欧通过包装盒传递的信息,彻夜无眠。
他不知道,当晚隔壁房间的灯也亮了一整夜。

“你们昨晚怎么样?那个,发热的,阿波没买错吧?”何嘉耀用肩膀顶了顶身旁吃早餐的砂金。
但砂金看上去兴致缺缺,对他也爱答不理。
“啊?买错了吗?阿波那家伙搞什么。”何嘉耀见他反应不对,立刻要叫人过来。
砂金挡着他,“买的是对的,只是用错了人。”
“什么对的错的,哦!难道教授才是下面那个,给你们把型号买太大了吗?”
“?”
何嘉耀对砂金软磨硬泡了半天,砂金像是怕伤了何氏兄弟的面子,好不容易才犹犹豫豫地说出“实情”。
听完,何嘉耀一拍桌子。“岂有此理!教授看起来斯斯文文,没想到是这种人。”
“你说他都有对象了,为什么还要招惹我?这种不仁不义的家伙,你们也敢用吗?我就明说了,在这里,有我没他。”砂金委屈地看着何二,就像是自己被渣男伤透了心,正等着青天大老爷做主。实际上他只是背地里编排,拉帝奥哪来的美国对象,一切都是为了让何二赶紧把拉帝奥赶走罢了。
但何嘉耀听到这番话又把他准备骂出口的憋回去了。“啊,这……没办法啊。不然你再忍忍?他在这里待久了说不定就忘了。”
砂金气急,骂道:“何二,你心里只有生意,根本没有我这个兄弟。算了,他不走,我走了!”他把手里的汤匙扔回碗里,起身便走,任何嘉耀怎么喊他,他都没回头。

“教授,你和阿文到底怎么了?”何嘉耀围着正在记录数据的人团团转。
一身白大褂的维里塔斯·拉帝奥心无旁骛,记录完最后一个数据才说:“没怎么,吵了一架。他和你说什么了?他人现在在哪?”
“噢。他回本岛啦,好像是生气了,说要去找10个男模。不过你放心,肯定是说气话。”
“……?”

得了何嘉耀补偿的砂金在当天下午就回到了本岛。他又去见了一次银枝,假借情伤,在那根本就掏不出几瓶好酒的行政酒廊待了一晚上,也把波提欧所收集的证据和他所推断的交易时间及地点以密码的形式交给了银枝。
红发男人结束了晚间的工作,回到据点后解开了砂金所传递的这条长讯息。听到他联系上了波提欧,分局的所有人都很高兴,他们还以为他在任务中牺牲了呢。
红发男人微笑着将眼睛从电脑屏幕上移开,又低下头把纸条上最后的几个字符拼凑起来,继续寻找重要信息。
可那却是一条申请,一条与砂金本人完全无关的申请——
“申请将教授作为污点证人进行保护”

三天后,港城刑事总部接到国际方面消息,国际刑警根据港城提供的线报,在东南亚地区的某架私人飞机上,截获了一批新式武器,并查获了带何氏印信的出货单。
警方立刻出动人手,先是秘密扣押了准备潜逃的何家辉,又根据卧底和线人回传的信息,埋伏在了马尾岛周边。

今夜原本是交货的日子,码头上灯火通明。但迟迟未见有船只进入。
大家纷纷猜测是否唱的是空城计,而坐镇指挥船观察局势的砂金当机立断,换上平日的花衬衫西装裤,乘着一艘快艇接近了码头。

实验室外,几个人正听从何嘉耀的命令,将某个人绑在了椅子上。
“亏我和我哥这么信任你,没想到你藏得这么深!”
何嘉耀狠狠地骂着,把枪砰地一声拍到了桌子上。
“要不是那天恰好有人看到你对盒子动了手脚,我都唔知竟然畀差佬落咗针(我都不知道竟然让警察混进来一个卧底)!”
他又喷着唾沫星子骂了5分钟,实在不解气,正想让人打断对方的手脚,就听见耳边一阵脚步声,负责观察码头的人过来通报。
“二少,有人登岛,看着好像是文少!”
“好好好,他还真敢来。教授,实验室的安防已经布好了,你在这里看着,我去把你的小情人抓回来。其他人,跟我走!”
何嘉耀一脸硬撑出来的凶相,自从收到何家辉失踪的消息,他就已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拉帝奥支着两条大长腿靠在墙边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又望向一旁被五花大绑的波提欧。
波提欧看着拉帝奥的眼神完全是视死如归、宁死不屈。拉帝奥甚至看到他冲自己挑了挑眉,如果他没被胶带封住了嘴,那一定是个挑衅的笑容。
于是拉帝奥也回以一个冷淡的笑,迈开长腿走了过去。

砂金与何嘉耀的谈判完全破裂了。
那家伙现在根本听不进任何一句话。他甚至以为砂金是单枪匹马上岛,直接便要绑了他。
套出了波提欧还活着的消息后,砂金立刻发出信号,请求其他成员上岛支援。
在开展行动前,警方已经根据波提欧提供的岛上布防图和人员数量统计信息制定了战略。
证物是次要的,首先要保证岛上其他人员的安全。
在第一场交火后,翡翠小队首先制服了何氏的码头安保,下一步则是要从安保精锐的保护下活捉何嘉耀。
没有什么交换人质和近身肉搏的刺激场面,由于波提欧的叛变,何氏的安保精锐小队被瓦解得很快,何嘉耀便这么落网了。
“哈哈,我设置了炸药,不用20分钟,这里就会夷为平地,你们别想从这儿拿走任何东西。”拷着手铐的何嘉耀十分狼狈,但依然中气十足地放出了狠话。而砂金此时此刻看着他的脸,竟然难以将这个男人与之前同他吃喝玩乐无法无天的富家二少联系起来。
糟了,炸药!教授还在里面!
从旁人手里接过一套装备,砂金发足狂奔,向实验室的方向跑去。
他不停在心里安慰自己,来得及,还来得及。路上不停撞见有工厂的工人、实验室的工作人员从里面跑出来,他们有的在奔跑过程中摔倒受伤,额头和膝盖都有血迹。砂金一一辨认,没有一个是拉帝奥。
“宝了个贝的,你怎么在这儿!”
有着鲨鱼牙的黑白挑染男人拦下砂金,他的脸上还有胶带的痕迹,但是倒没有损害那张痞帅的脸。他正在不断向人群呼喊,疏散着里面的人。
“教授在哪儿?”砂金深深喘了口气,定定看着他。
“拉帝奥?他还在里头……喂!你干什么,不要进去!”
砂金不听,推开他就往建筑内跑。正跑到实验室门口,却撞上一个高大的男人。
男人穿着砂金最喜欢的那件高领毛衣,身上如初见时那般,散着淡淡的开司米木香气。
“教、教授。”砂金急喘着唤他。“跟我走。”
男人站在原地没动,不紧不慢地说:“小骗子,怎么没人通知我,原来你是个警察。”
砂金心里一惊,现在可不是问罪的时候,有什么出去再说也来得及啊!就在这时,他忽然看到拉帝奥脸上的表情渐渐生动起来。
他从来没有在拉帝奥的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与小巷那夜近距离接触时所看到的更是迥异,所有的冰雪消融,留在那眉眼上的有独属于胜者的骄傲和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砂金仿佛看呆了,须臾才反应过来,就像此前那样拉着他的手,急道:“何嘉耀说里面要爆炸了,你快跟我走。”
拉帝奥看着他们相牵的手,没有说话。于是砂金边带着他往外走边絮絮叨叨地说:“教授,我已经帮你申请了污点证人,不用担心,看情况应该不会吃太多苦,到时候你好好交代,不要胡说八道,那边一定能给你争取一个满意的结果。”
拉帝奥挑眉,像是对这个词不太满意,“污点证人?”接着他又笑着谢绝,“谢谢。但是不用了,可以戴罪立功吗?何嘉耀布置的安防系统已经被我破解了,也对炸药无人机做了信号屏蔽,所以,现在这座岛上很安全。”
砂金看着他松开他的手,迈开步子走到人群聚集处,向本次带队的最高长官敬了个礼。
“你好,我是ICPO(国际刑事警察组织)顾问维里塔斯·拉帝奥。感谢你们对这次跨国追查行动的支持。”

四周都安静了,砂金的一头半短不长的头发在风中凌乱,旁边忽然传来一男一女凉凉的声音。
“哟哟哟,‘阿文哥’~你男朋友好厉害哦~让他请我和翡翠姐喝养乐多吧~”
“你是怎么说服人家陪你一起在小巷里做那种伤风败俗的事情的?”
砂金木着脸侧了侧身,望着托帕和星期日看热闹的脸,一人给了一记头槌。“做你们的事去!”
“好暴力啊文哥,你男朋友在看你哦~哎呀,他过来了,我们走了走了。”

“砂金。”拉帝奥叫出了他的名字。
砂金装作没听见,在码头凛冽的寒风里双手插袋,不说话。但这回拉帝奥可没有风衣替他避寒了,所以,他亲自走过来,挡在了上风口。
砂金听到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们这有首歌,叫《你瞒我瞒》。”
《你瞒我瞒》?砂金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首苦情歌,讲的是一对貌合神离的恋人。这首歌已经在港城流行了近15个年头了。
拉帝奥用粤语念出了歌词,“你瞒住我,我亦瞒住你,太合衬。”
“你没有对我讲真话,我也同样没有。我们很合适。”
“噗……”拉帝奥带着英文口音的粤语实在蹩脚,砂金忍不住笑出声,“唱得好难听!还有,不要篡改别人的歌词,是‘我亦瞒住我’,我骗我自己,哪有像你这样的。”
他正笑着,手忽然被人牵了起来,一只蓝宝石戒指就这样滑入了无名指的位置。
砂金忽然想起在那片月光照耀的银白沙滩上,他对拉帝奥说的话。
如果你能喜欢上我,就把戒指还给我。
“虽然在任务期间,但我仍希望那是一句有效承诺。”拉帝奥执起他的手,轻轻地在戒面与指根间印下一吻。
砂金为难地皱着眉,又是瞧瞧月亮,又是看看不远处看热闹的同事们,许久后才嘟囔道:“好吧。如果你希望的话。”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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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味!(捶地)(掐脖)(疯狂摇)求后续!!!没有后续才是真的要出街訓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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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大人!!补药流放我啊 :ro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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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天!~

喔呼这个我认识!(?)教授的举动好商务啊…(由衷感叹)

原来如此!嘿嘿砂金宝宝还是金发好看(:tada:
这里我终于看懂了,两个人这时候是互相以为对方不是警察(?第一遍看的时候完全没感觉到!豆沙老师好强

噗哈哈哈哈哈我也想到了!!(赌神激昂的音乐.mp3)www砂金真的很赌神呢,也算是失去了家人,也算是赌起来很厉害,真的太合适辣 (/^▽^)/ 石少石少——这把也要梭哈吗——

哼哼好的这里砂金大人大概是落马辣——快哉快哉,顾问大人明察秋毫,坐怀不乱(?)接吻的时候还有精力干这个!(拆得好快啊www

笑死了想起那个表情包…不过砂金可能也不是冲着知识来的嘿(‘ε’)

哼哼哼当你真心实意惦记担心另一个男人的时候你就栽辣!石少!( :face_with_peeking_eye:

耶比!!喜欢这种节奏的突然转变!嘿嘿,当时我看到这里的时候也是感觉脑子都澄澈了…教授你真是深藏不露哇\(`Δ’)/

总之就是,好棒的文!!这样看来上周豆沙老师忙得来不及更新实在是情理之中,太辛苦了哇(蹦跳撒花)嘿嘿这件事情结束以后请两位好好谈恋爱!(诶?也算是跟着何少蹭吃蹭喝了嘞:squinting_face_with_tongue:怎么还没开始谈恋爱就游乐园什么的都去了(?)本来史密斯夫妇就很好吃,史密斯夫妇的变体更好吃了——虽然我不是那边的人看不出bug但是我觉得非常合适,情节完整得都能拍电影了 :pleading_face:好看爱看请多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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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大人 :kissing_smiling_eyes:
别人都以为是大人们在等我做饭,事实上是我在敲碗等大人们的长评~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应在江湖悠悠快哉快哉呼呼哈哈 :laug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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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交出后续!我要看他们饮茶!(一谂到他们都要long碗我就想笑:smiling_face_with_horns:)我要看他们就着维多利亚港湾的灯光酱酱酿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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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ong碗是真绷不住了 :rofl:砂金要帮教授long三遍不然有人洁癖要发作的……在30层的酒店窗玻璃上狠狠do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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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嘅好中意这个文章啊老师:sob::sob:本粵人真的好喜欢这首歌感謝老師给理理砂砂写出来,暧昧拉扯特别好味哦:sob::sob:以及文里面的klf真是突然幽我一默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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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你啊小熊猫大人 :sob:这首歌我也听了很多年了真的好苦情,幸好教授理解错了(不是)
KLF我也觉得好好笑啊超级小人物无人在意…… :rof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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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嘿,宝宝进行了一些伪装。

哎呀,虽然刀刀的但也萌萌的,可爱:mouse_face:

嘻嘻!拆枪吻就是要快准狠呐~~教授是一心二用的神!但是他也很享受亲亲的,哎呀呀蓝莓酱和小饼干贴贴

他就不可能是冲着知识来的哈哈哈哈哈。芝士与你分享~

就是就是,砂砂被瞒得好辛苦还特意申请了污点证人哈哈哈,坏坏!但是教授爱砂砂,教授好!
诶嘿诶嘿,东忙西忙也不知道在忙啥然后就ddl了呜呜,争取下周三更一下咱们打工人哥哥弟弟 :grimacing:
事情结束后肯定心情很畅快地到处去玩,警署那边应该会给个大长假,这样就能好好谈恋爱咯~~
谢谢明月大人把我夸得飘飘欲仙不知今夕是何年快哉快哉~明月大人请务必多光临多吃吃我们双倍酸涩蓝莓和饼干超甜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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