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石心十人,霍格沃茨优秀毕业生,母神赐福者,第四季度杰出傲罗奖得主,砂金先生,此时正在经历他最大的职业危机——从一位麻瓜手里夺回自己魔杖。
让我们把时间拨回今天早上。
在解决了两起紧急魔法暴露事件,三起文物失窃案件和一起魔法生物走私案后,砂金终于迎来了本月的第一次休假。没有什么能把他从温暖的被窝里拽出来,没有,就算古灵阁的地下再冒出来一只乌克兰铁肚皮也不行。
但意外之所以是意外,就在于它的猝不及防。
就在砂金确认过没有任何工作信息准备美美睡上一个回笼觉的时候,一只家养小精灵突然幻影移形出现在他面前。下一秒,在砂金尚未反应过来的时候,小精灵拿起他放在床头柜上的魔杖,向他狡猾地眨了一下眼睛,消失在了魔法的余晖中。
砂金:???
傲罗机敏的大脑短暂地卡了下壳,紧接着他想起自己上周抓到的魔法文物小偷,那位巫师指使自己的家养小精灵进行偷窃,虽然那位巫师现在已经被关在了魔法部的拘留室里,但显然他的小精灵依然逍遥法外。
一位被家养小精灵偷走魔杖的傲罗,砂金打了个寒颤,他可不想成为同事们的笑料。假期紧急结束,当务之急是找回自己丢失的魔杖,砂金闭上眼,追寻魔杖上的气息。
幻影移形!
再睁开眼时,出现在眼前的是相当熟悉的场景。
奥利凡德魔杖店?
装潢倒是一模一样,但站在柜台前的并不他熟悉的巫师,空气中也没有独角兽毛和龙心弦散发出来的奇异腥气。
砂金环视一周,不由惊出一身冷汗。他知道这是哪里了,这是麻瓜们制造的魔法乐园,还好此刻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进行互动的游客身上,没有人注意到他的突然出现。
不得不说,麻瓜们在制造场景上相当在行,在一阵电闪雷鸣之后,一个精巧的小盒子出现在了桌面上,柜台后的“巫师”打开盒子,露出一支小巧的胡桃木魔杖。
有些眼熟,砂金想着,就看见站在“巫师”身后的小精灵又一次冲他眨了眨眼,消失在了灰色的魔法漩涡里。
不好!那就是他的魔杖!
于是,就有了开头的那一幕。金发傲罗劈开人群,一把按在了小巧的方盒上:“不好意思,这是我的魔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这个不速之客的身上,在一阵突然的沉默之后,还是柜台后的“巫师”凭借着极高的职业素养先反应了过来:“这位巫师朋友,魔杖已经选择了它的主人,您可以等待另一根魔杖的选择。”
“但这就是我的魔杖。”砂金有些尴尬,他能听见周围窃窃私语的议论,但他也没办法和这群麻瓜解释他真的是一位巫师。
“嗯……那么这位小……”店员的目光移向面前的另一位客人,把差点脱口而出的“小朋友”三个字咽了下去。这是一位相当高大的紫发男人,他表情严肃,眉头微微蹙起,似乎正在为这场闹剧感到不悦。
“这位巫师朋友,不知道您是否能割爱,让魔杖重新选择它的主人呢?”店员注意到他刚才是被同伴推让出来“选魔杖”的,想来应该不会特别在意魔杖的归属。
“不行。”男人说得斩钉截铁,他把几张纸币拍在桌上,从砂金手下抽走那小小的方盒,在众人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走出店门,完全没有理会同伴和砂金的呼喊。
“等等!”金发的傲罗追出来跟在男人身后,“拜托,我可以加钱,你能把它还……卖给我吗?”
高大的男人停住脚步,砂金一个反应不急,直接撞到了对方身上。
“这位先生,你家里人没教过你夺人所好很不礼貌吗?”男人双手环抱,眉毛微微挑起,居高临下地望向砂金。
“我早就没家人了。”砂金揉了揉撞到的鼻子,小声嘟囔道,他没有抬头,因此错过了男人堪称精彩的“变脸表演”,“而且这本来就是我的魔杖。”
“你说这是你的魔杖,那它会向你飞来吗?”男人打开盒子,精致的魔杖安静地躺在盒子里。
会倒是会,但一起飞来的还会有魔法部的警告信。
砂金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尽量用最真诚的目光望向对方:“它真的对我很重要。”如果可以,最好还是能和平解决,他也不想在麻瓜难得的快乐假期里对他使用一切皆忘。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就在砂金准备念咒的时候,男人先松了口。
“好吧,我可以把它送给你,但是在今天之后。我有权拥有一次完整的体验。”
“当然。”砂金笑了一下,这个结果不算太坏,在麻瓜们创造的魔法世界里度过休息日是一种很新鲜的体验。
“既然我们要相处一天,不如来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砂金,不知道阁下尊姓大名。”
“拉帝奥。维里塔斯·拉帝奥。”
02
得益于那几部救世主的电影,砂金才能如此放松惬意地享受这个坐落在麻瓜城市的魔法世界。不得不说,麻瓜们有着伟大的创造力,他们用机关和光影构筑了魔法,身处其中,就连巫师也难免恍惚,这些漂浮的道具到底是精妙的人类科技,还是得到了魔法部的暗中助力。
砂金从一个橱窗跑向另一个橱窗。
用黑胡椒和蜂蜜混合而成的比比多味豆,有些奇怪,但比机油味强上不少,不会逃跑的巧克力蛙,好吧,有些太硬了,或许它在麻瓜世界的作用是谋杀人类的牙齿,还有,看呐!那是什么,火弩箭500,上个月新发布的型号,这绝对是某个巫师留下的彩蛋,只可惜很少有麻瓜能分辨那些飞天扫把……
等到夕阳西下,天空只剩下浅蓝色的烟霭时,砂金终于拿着大包小包的纪念品累倒在长椅上,后知后觉地,他想起自己身后还跟着一个人。
哦,对了,这位才是真正的游客。
“你对这些不感兴趣吗?”砂金巴拉开自己的袋子,给拉帝奥留出点位置。男人似乎对游乐设施兴趣不大,但还是很配合地陪他玩了一天。
“不。”拉帝奥摇了摇头,坐在了他旁边。
不?不感兴趣还是并非不感兴趣?
砂金试图从这个简单的字里理解拉帝奥的意思,但很快他就放弃了。
“你就没有什么想玩的吗?”明明是拉帝奥自己说想要一次完整的体验,结果还没他这个魔法世界土著玩得尽兴,真是奇怪,傲罗砂金开动脑筋,半响,他那双漂亮的蓝紫色眼睛微微瞪大,得出了一个自己都不敢置信的结论,“你不会没看过电影吧!”
回应他的是拉帝奥的白眼。
好吧,猜错了。
砂金和拉帝奥沉默地并排坐着,直到不远处的一声欢呼吸引了他们的注意,是两个刚刚成功施展了漂浮魔法的“巫师”。砂金收回视线,余光瞥见了拉帝奥嘴角一闪而过的笑容。
砂金突然福至心灵:“我们也去试试吧,那些互动魔法?”虽然他的魔杖并不能和这些麻瓜的机关互动,但他不介意悄悄作一点弊。
太幼稚了。拉帝奥拒绝的话已经快到嘴边,却在砂金期待的目光中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那走吧!”砂金没有理会长椅上的大包小包,拽着拉帝奥一跃而起。
Wingardium Leviosa.
霍格沃茨一年级魔咒课学习到的第一个咒语。
毕业多年的巫师握着拉帝奥的手,没来由地为一个如此简单的魔咒心跳加速。
“你相信魔法吗?”砂金笑着看向拉帝奥,希望对方不要察觉自己微微发潮的掌心。
拉帝奥垂着眼,望向他们握在一起的手和那节小巧精致的魔杖。砂金并不期望对方的回答,他牵着拉帝奥的手,在空中划过一个优美的弧度。
Wingardium Leviosa.
一个简单到他根本不需要念出咒语,甚至不需要使用魔杖的魔法。橱窗里的巨大羽毛摇摇晃晃地飘起,就像砂金观察到的,这个机关原本运行的状态一样。
“我相信。”
他听见身旁的男人轻声说。拉帝奥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柔和的笑容,橱窗里突然亮起的灯光映照在他脸上,为他描摹出一道金色的轮廓。
砂金突然意识到,今天已经快要结束了。
“最后,来补上那个魔法吧。”拉帝奥转过身,他带着砂金的手缓缓向上,将魔杖指向自己的胸口。
烟花在远处炸开,如同坠落的星子奔向地面。
砂金望向那双赤红色的眼睛,它是如此专注,不舍,又心甘情愿。
“我想十几年了,你应该已经学会了。”拉帝奥向他微笑,“带走我那一段本不该存在的记忆。”
03
拉帝奥去过霍格沃茨。
那是一个夏日的夜晚,在图书馆消磨掉一天假期的小小拉帝奥,沿着熟悉的马路走回自家的街区。
光线越来越昏暗,起初拉帝奥只以为是电力系统维护,直到他逐渐走进一片茂密的树林才惊觉不对。他转过头,来时的道路早已被树木遮蔽,高不见顶的树木挡住了月亮,只有一两抹月光透过叶片的缝隙幽幽地照射下来,轻纱一般缥缈。
拉帝奥不由得抱紧了怀里的书,他迷路了。
天才的大脑飞快地旋转起来,他应该找一个能看见天空的地方确认方向,当然,能找到人问路最好,不过也要判断对方身份,如果一直被困在这里他就需要找到食物和水源,还有……
一闪而过亮光打断了拉帝奥的思考,那里或许有人,他要过去看看。追寻着光源,拉帝奥来到一片静谧的湖水边,月光照在湖面上,将整个湖水变成了一面巨大的镜子。但这并非光亮的源头,光源是一个站在湖边的孩子手里拿的木棍,那些光芒从木棍升腾而起直冲天际,又在最顶端炸开,变成簌簌掉落的星子。
或许是一种新型烟花,拉帝奥想。但无论如何,一个孩子独自在这种地方放烟花还是太过诡异了。
拉帝奥转身想走,却被湖边那人先发现了踪迹。
“啊,朋友,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孩子跑了两步来到拉帝奥身边,身上宽大的袍子鼓起,就像是一个小蘑菇。
他比拉帝奥矮半个头,柔顺的短发闪闪发光,拉帝奥猜它们原本是金色,但在月光的照射下变成了银色。
“你是哪个院的?怎么没穿校服?”金发男孩绕着他转了两圈,“你也是来练习魔法?”
太聒噪了,拉帝奥想。他根本接不上一句话,方才诡异的环境被这一通打岔,消失得无影无踪。
“给你展示一下我的新魔法!”男孩兴致勃勃地看向他,拉帝奥从没见过这样的眼睛,一圈一圈,像是月光泛起的涟漪。
男孩并没有等待拉帝奥的回答,他举起木棍,在空气中轻轻摇晃,一串神秘的音节从他口中冒出,那是拉帝奥从来没有听过的语言。紧接着银色的光芒直冲天际,又在最高处炸开。拉帝奥伸出手,接住一颗坠落的“星子”,一颗被玻璃纸包裹着的水果硬糖,那纷纷落下的并不是燃尽的花火,而是月光下闪闪发光的糖果。
拉帝奥睁大了眼睛,他不可置信地盯着手里的糖果,根据能量守恒定律,一束光绝无可能变成漫天的糖果。
“这是什么魔术?”小小的拉帝奥微微皱眉,这无疑是他迄今为止接触过的最大谜团。
“魔术?”面前的男孩似乎同样迷惑,“这当然是魔法!”
“世界上没有魔法,那都是骗小孩的把戏。”拉帝奥摇了摇头。
“你明明也是个小孩。”男孩双手环抱,似乎对拉帝奥的态度很不满。
“等等,你不相信魔法?”小魔法师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睛,“你是个麻瓜?”
“什么瓜?”
“就是不懂魔法的人。”回答完这个问题,小魔法师在拉帝奥面前踱起步来,“好吧,按理来说我应该给你施一个遗忘咒,麻瓜不应该知道魔法世界的事情,但我还没有学到那里。或许可以去偷一点遗忘药水……”
拉帝奥被面前转来转去的家伙晃得眼晕,他伸出手,一把按住这个左右摇晃的小蘑菇。
“我保证不会说出去的。”他对魔法尚且将信将疑,但当务之急是让面前的家伙不要再转圈了。
“你发誓?”
“我发誓。”拉帝奥伸出三根手指。
小魔法师看向拉帝奥,似乎在确认他是否诚心,半响后,他终于松了口气般移开目光:“一定要遵守约定哦。”
“当然。”拉帝奥点点头,“但是现在我要怎么回去?”
男孩露出有些苦恼的神情:“我不知道,或许等一等就好了,禁林有很多时空裂缝,但过一段时间它就会恢复,如果实在不行我会带你去找学校的教授们。”
“我们应该直接去找人。”拉帝奥道。
“哦,拜托,先等一等吧。”男孩双手合十,露出一副可怜的表情,“我会被扣分的。”
好吧,怎么说面前这位也能算是他的“救命恩人”,这样恩将仇报确实不好。
“那我能看一下你的……魔杖吗?”拉帝奥状似随意的撇过男孩手里短短的木棍,实际上却好奇的不得了。
“好吧。”男孩犹豫了一下,还是递上了自己的魔杖。
拉帝奥在手里挥舞了一下,凭借着记忆念出了方才男孩口中的咒语,但是什么也没发生,那根魔杖在他手里只不过是一根木棍。
“麻瓜是没有魔法的。”男孩在旁边小心翼翼地说道,“不过你也不用难过,毕竟……”
“不用。”拉帝奥打断了男孩的安慰,“我只是确认一下这不是一件魔术道具。”
“这当然不是魔术道具!你看好了,我还会很多其它的魔咒!”
那一晚,麻瓜拉帝奥见识了很多魔咒,绚丽的,实用的,单纯用来恶作剧的。在天光微亮的时刻,他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奇特的召唤。
“我想我要走了。”拉帝奥站起身,看向身边已经困得点头的男孩,晨曦照耀在他齐耳的短发上,果然是金色的。
“啊?”男孩愣了一下,抬眼看向拉帝奥,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他眯起眼,向拉帝奥道别,“啊!再见,我的麻瓜朋友。”
拉帝奥笑着挥了挥手。
“再见,小巫师。”
04
砰!
乐园的烟花在头顶炸开,一如回忆在砂金的脑海里炸开。
他的麻瓜朋友。
很难想象,那个乖巧温柔,像拉文克劳一样抱着书的麻瓜朋友,会变成现在这副高大强壮,下一秒就要去打魁地奇比赛的模样。
砂金摇了摇头,把穿着魁地奇球衣打比赛的样子从脑海里清除。
他只是一个麻瓜,这也是现在的问题所在。
一个知道魔法世界存在的麻瓜。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定时炸弹,而只要他挥舞魔杖施展一个“一忘皆空”,这枚定时炸弹就会被拆除。一个再熟悉不过的咒语了,但砂金却罕见地开不了口。
那双金红色的眼睛充斥着平静与留恋,他在留恋什么呢?是魔法世界吗?还是别的什么?砂金望向那双眼睛里站着的小小的自己,他是否也有着如出一辙的情感呢?
砰!
又一束烟花在头顶炸开,似乎在催促砂金做出选择。
“跟我走。”砂金的喉结动了动,他抓住拉帝奥的小臂奔跑起来。和他做过的疯狂行径相比,保留一位麻瓜的记忆倒也算不上什么。
“你不消除我的记忆吗?”
周围的景色被拖成一道道绵长的线条,将拉帝奥熟悉的世界抛在脑后,但他只是仍由对方带着自己去往完全陌生的世界。
“不!”砂金回过头高喊道,“我要带你去创造一点新的记忆。”
“比如看一场真正的烟花!”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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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O影城的营业员下班一对账:天塌了,魔杖没少,钱多了。
失物招领处:那位游客丢失了纪念品若干,请到总台认领。
作者的话:
灵感来源新国辩的题目“看过霍格沃茨的烟花,要不要接受自己是个麻瓜”,我一看题目,这不是为掉老师量身打造?!如何度过庸人的一生。不过我写不出也不想讨论人生问题,所以只借用了一下题面“霍格沃茨的烟花”。总之无脑小甜饼,祝大家新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