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人院背景中的医生理×患者砂,不算好人,无道德,介意慎看
*请不要太在意逻辑问题与拙劣的情节设计
*ooc致歉
summer: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
1.
今日是个少见的阴天,云层厚到下一秒就会坠下来,街上的行人少得可怜,疯人院的哥特式尖顶被压得愈发嶙峋。骤降的气温也使得患者们暂时失去了短暂离开病房活动的机会,只能透过被自己掌纹抚摸到模糊的玻璃,看楼下花园里叫风吹到残破的娇弱花儿。
砂金用手中的勺子一下又一下地戳弄着餐盘里烤脆的薄饼,泛着银光的勺柄乍一看像一把手术刀。盘中的薄煎饼早已被戳得支离破碎,甜腻的焦糖像血丝沿着裂痕渗出。
自从上次医院的骚乱后,或许是让发病的犯人拿刀子胡舞挥舞平增危险性,又或许是那疯子最后用发钝叉子捅穿了脖颈自杀的场面实在吓人。总之最后,砂金这个当天因为和主治医师吵了架就一直反锁着房门、因此躲过一劫的幸运儿,被“冷酷无情”的拉帝奥医生剥夺了使用刀叉的权利。
拉帝奥推门进来,门把转动时轻微的吱呀声也让砂金不由得抖了一下。金属门轴发出的病态呻吟与那晚将死残喘的疯子一样,他理所当然地皱起了眉,手腕微颤,银匙在盘沿磕出清脆的响声。
等拉帝奥坐到他身侧时,砂金早早把视线转向了窗外灰色的天空,刻意忽略那人身上明显消毒水与咖啡混合的味道。直到拉帝奥的白大褂下摆扫过金属床栏,他的影子将人整个笼住,砂金才装作后知后觉。
“啊,医生你来了!我都没有注意到呢。”
拉帝奥不想陪他玩家家酒的扮演游戏,只是扫了一眼餐盘中没动过多少的午饭。说实话凭砂金那边豪爽大气的出资,他的疗养环境就比其他病人好上不少——单独的病房,特配的饮食,以及专属的医生。当然,最后一项是砂金自己选的。
“不合胃口?”拉帝奥的语气平淡,似乎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只是作为医生慰问自己负责的患者。
见他还保持着沉默,拉帝奥的手搭上砂金的手腕,医用手套的触感像蛇鳞擦过皮肤,引得手无缚鸡之力的病人一阵战栗,扭过头用略带谴责的目光回应拉帝奥。
“事事被尽职的好医生管着,当然食不下咽。何况出了那么血腥的事,影响食欲很正常。”砂金故意不去看他,偏头避开那道解剖刀似的目光,回怼着,“主治医师亲自查房,我是不是该感恩戴德?”
拉帝奥指尖按上他腕间微显出的淡青血管:“愚蠢的绝食抗议,需要我提醒你上周的血检报告吗?”
砂金知道和一向言辞锐利的拉帝奥争个口舌之快没什么意义,只是用牙齿碾磨着口腔内侧的软肉,铁锈味在舌尖漫开。
“刻意回避主治医师的诊疗前,”拉帝奥的拇指卡在他腕骨凸起处,硌得人生疼,“不如先解释为何监控拍到骚乱前二十分钟,本该在房间里的你曾出现在储物间。”
银勺“咣当”一声砸在餐盘边缘,焦糖汁溅上雪白的床单。砂金猛地抽回手,“你当真觉得谁有本事在反锁的房间里隔空杀人,还要在众目睽睽下嫁祸给一个疯子?”另一只手却不自觉攥紧床单,直直盯着眼前的拉帝奥。
“既然坚称自己从未踏出房门,你为什么知道那晚死者的惨状?某人的供词里可没有提到自己出去过,如今又一直故意和别人提起现场的惨状影响食欲。”
拉帝奥指尖有意无意地摩挲被紧握在掌下的那块皮肉,语气似乎只是在阐述一个简单的事实。
窗外堆积的云层终于崩塌,倾泄而下的雨冲刷着玻璃幕墙。砂金在雷声中轻笑:“上次那个死掉的狂躁症患者,叉子其实是从你白大褂口袋里拿走的吧?”
他伸出被约束带勒出淤痕的脚踝,轻轻勾住医生的腰,“因为那天我正好在绝食抗议您给我的牛奶里掺了药,好心的医生怕我饿死特意亲自送饭,‘一不小心’给案件提供了凶器呢。”
语气不着调地拐弯,像沾着蜜糖的钩子。如果忽略他言语中对拉帝奥有意的指控,这说不定能解释成情人间的私语。
他伸出曾勒出淤痕的手腕,轻轻勾住医生的腰,“要不要查查,我这个嫌疑人现在有没有偷藏凶器?我不这么说,被怀疑被搜身的不就是你了?”
拉帝奥只用单手环住他,仅仅是确保不安分的病人不会摔倒。医生的指尖陷入病号服下那段凹陷的腰线,两人都能感觉到对方胸腔里震动的心跳——这太荒谬了,砂金想,两个杀人嫌犯,一对关系早逾矩的医患在病房里上演一出温情拥抱的戏码。
拉帝奥,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2.
雨声终歇后,走廊中弥散着潮湿的气味,砂金踩着棉拖鞋移步到食堂。平日这个连医生送上门的特供餐都要挑剔的矜贵主儿今天却纡尊降贵,出现在公共食堂的长桌前。
炖菜的糊味扑面而来,长桌上的病人机械地咀嚼着食物,偶尔有滴落的汤汁、不锈钢餐盘刺耳的摩擦碰撞声和病人时不时的喃喃自语,总的来说不算安逸。
砂金病号服下还残留着不体面的吻痕,将纽扣扣到最顶端后多少有些不适,但指尖在领口徘徊几次后还是选择放弃——总不能让他的好医生因为“对患者实施不当行为”被停职调查。
靠窗角落里灰蓝头发的年轻警探眉头紧锁,钢笔尖在记事本洇开一摊墨渍。他的同僚早已将案件归档为精神病人互戕的意外,此刻正在值班室享用护士送来的热咖啡。唯有他仍独坐在疯子堆里,无人认领的凶器和无端遗失的监控让他这个生性多疑的人察觉到了什么。
星期日抬头看向这个从未见过的病人,砂金有不在场证明,医生也愿意为他作担保。如果忽略第一个死者与他有旧怨的话,这似乎只是个无关案件的路人。
“你对安保系统的建议很有用,我要是在医院管理层说得上话,说不准会采纳。”砂金端着餐盘在星期日对面坐下,椅腿与地砖摩擦发出刺耳声响。他舀起一勺土豆泥悬在嘴边吹凉,“警探先生还没找到想要的答案?”
星期日合上笔记本,皮笑肉不笑。
这位固执的警探刚与医生们打过交道,托拉帝奥的福,结果并不理想。他唯一掌握到的证据在门禁系统中,骚乱前二十三分钟有张高级权限卡刷开了C区走廊大门,之后三分钟内没有任何有用的线索,随后画面就陷入了长达二十分钟的缺失。
至于监控的调用权限,“您的同僚早已用调查的名义查看过,大可去沟通一下情报,而不是单打独斗、闭门造车。”拉帝奥这般拒绝了他擅自的调查要求,好像当时带人去查监控的不是自己一般,却也是合情合理的拒绝。
这种把矛头指向医院高层的行为当然受到了不满与排挤。至于病人,再有钱有权的人在这儿也得乖乖听医生的话,哪有这么肆意妄为的机会。
星期日不大符合传统意义中内心坚韧的有志青年形象,长久紧绷的神经让他对陌生人挤不出什么笑脸,何况眼前这个陌生人依赖的医生不久前还无形中给他使了绊子。所以他只是向砂金微微点头示意,就旁若无人地继续自己的思考了。
比如……监控缺失的二十分钟可以做很多事,而一个与医生关系亲密的患者当然可以轻易搞到门禁卡。他没有明说是拉帝奥和砂金这对同流合污的嫌疑人,已经给足了院方面子。
更何况,入院前的砂金还与那具疯子割喉的尸体有旧怨。这算不上秘密,那双色圈交织的眼睛从不刻意隐瞒,任何看过几年前轰动报道的人都会认出,这正是市场开拓部一次“意外事故”中幸运存活的孩子。说是意外,明眼人把这当做有预谋的谋杀都没什么错,那砂金以另一场谋杀以怨报怨亦在情理之中。
“嘿,警探先生,你是不是自顾自给我头上按了什么罪名?”砂金用银勺漫不经心地拨弄着餐盘里糊成一团的炖菜,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嫌弃,似乎在忍着不把它们一股脑儿倒进垃圾桶。虽然他平时连拉帝奥亲自送来看着他吃的特制午餐都要挑食,但喜欢调戏拉帝奥的情趣不代表他会无故浪费食物就是了。
“监控缺失的二十分钟足够完成一次精准的复仇。”星期日的钢笔尖在记事本上留下墨迹,眼前这人像自己幼时在教堂壁画上见过的蛇,吐着信子舔舐伊甸园的禁果。
“尤其是当某人恰好掌握着高级门禁权限,又和案件相关人员存在……”他的视线意外扫过对方锁骨处的咬痕,又有些不自然地顿了顿,“特殊利益关系。”
砂金低笑出声,肩膀都随着笑声发颤,引得隔壁桌的病人们向这边侧目,投以异样的目光。
“要从我的病房走到东区再完成杀人?警探先生,就算我能无声无息地撬开三道安全门,二十分钟连走到案发地都不够。”
“而拉帝奥,档案室的行程表上都记着医生们该做的事——大家可都是很尽职尽责的。人证物证都在,可别无凭无据地抹黑我们呀。”
走廊外传来消毒推车碾过水渍的声响,砂金后仰靠在椅背上,手腕从空荡荡的袖口中伸出——上面先前拉帝奥给他注射营养剂留下的痕迹,“不过您要是好奇我们特殊关系的细节……”
这个认知让星期日胃部泛起不适,但也只能是愤愤地盯着他扬长而去。
3.
早些年前,市场开拓部的主管向媒体解释时将自己所做所为导致的后果称为“意外”,再多几条性命也压不倒钱权包装下的漂亮话。
台下金发的青年听着这讽刺的话语,凌乱的金发垂落下来,投下一片遮盖视线的阴影。沉默的气息让一些故作怜悯的假情假意退缩。水晶吊灯折射出的斑斓光晕晃得人眼疼,恍惚间他又看见姐姐沾满血污的手掌最后牵过自己双手的动作。
这时他既不是处在家人温暖中的卡卡瓦夏,也不是后来风光无限的砂金。连自己都分不清,耳边嗡鸣环绕着的两种声音来自何处——埃维金族裔最后的絮语,与仇敌举杯相庆的碰响。
人总得活下去。他像赌桌上孤注一掷的亡命徒一样押上仅有的一切,凭着灵巧的口舌和放手一搏的赌性——尽管会被泼上诸多污名,赢得了向上爬的机遇。
慈玉女士带着他穿过走廊时,在转角处与年轻学者擦肩而过。拉帝奥合上手中正在批注的厚重书案,注视着他。那不是廉价的怜悯,更非世俗的偏见。
“刚才在台下,这位学会新秀就一直注视着你。多有趣,被掠食者盯上的感觉?”翡翠或玩味或好意地提醒,虽然这注视的意义大概率不会被金发的青年正确解读出来。
他看不懂,对视时只觉得夕阳般金红交错的眼睛很配拉帝奥,又转念想到两人之后很难再有交集,笑自己惦记太多。
后来砂金自请提出来这里疗养,一开始只是需要个远离公司视线的安全屋,看到市场开拓部主管奥斯瓦尔多的名字也在其中时才坚定了想法——在疯人院发生什么都不意外,不是么?
砂金的体检诊断书右下角有个匆匆补上的落款,字迹比学术论文里的批注还要潦草几分,但依稀可以辨别出是拉帝奥的手笔。
他在护士们的领路下挑选病床,余光却看见了那个让他有那么一点念念不忘的身影——“我要这位医生。”砂金突然转身,扬起眉提议。拉帝奥一定很惊讶吧,他这么想,却故意转过头不去看。
护士的神色有些为难,眉头紧锁。显然这并非易事,又不愿主动得罪砂金这个出手阔绰的金贵主儿,“但拉帝奥先生并不是……”
“可以。”
拉帝奥毫无波澜的声音打断了护士的话,一旁的砂金可以感觉到护士长松了一口气的动作。好运还是眷顾自己的,这样玩笑般的孤注一掷都能得到好结果,虽然大概率是拉帝奥不愿看到同事被为难才主动出面解围,砂金在惊喜之余心道。
…………
市场开拓部主管在这所医院的机密消息与故意安排出现在砂金视野的医学期刊果然会吸引他,还是任务后身心俱疲到一个极端的他。连同事们看不过去,翡翠也答应上报了他的长期疗养。
在陌生环境恰好出现认识的人也是如此道理,用自投罗网并不太贴切,因为这本就是顺水推舟为他编出尽可能舒适的笼子。
拉帝奥自然且平静地抽出钢笔签下名字,动作熟练到仿佛已经演练了许多遍。
4.
砂金大喘着气,后背紧贴储物间铁皮柜,将浸润了麻醉剂的毛巾塞回口袋。他低头凝视着瘫倒在地的男人——利奇歪斜的嘴角还挂着发病时的白沫,这副丑态与当年在学术听证会上慷慨陈词指控拉帝奥曾经为公司造假的嘴脸判若两人。
真是的,这地方怎么这么多烦人的家伙,他本来都打算在这段被拉帝奥关照的时间里好好休养了。毕竟自己的旧怨了结不急于一时,现在时机也尚不成熟。可居然还有看不惯拉帝奥的人?即便拉帝奥并不在意这跳梁小丑,大肆抹黑的行径连先前还不是“砂金”的自己都听到过依稀几个字眼。
砂金摸出对方口袋里皱巴巴的投诉信,这疯子入院三个月以来不断向院方举报拉帝奥虐待患者,却不知整座疗养院的镇静剂配额都掌控在谁手中,真想虐待怎么可能会让他找到把柄。况且拉帝奥平日严谨的工作态度赢得了许多尊重,对负责的病人砂金也很细心,基本没人信他的鬼话。
砂金手中那支特批的药物剂量足以让大象发狂,他却不打算直接注入让这人死得太痛快,太早——他二十五分钟前刚目睹了拉帝奥的杀人现场。
虽然没看清倒在血泊中身着病号服的倒霉鬼是谁,但拉帝奥先前答应了他挑食的任性请求。去重新取餐时遗留在白大褂口袋里的那把叉子足以证明,拉帝奥这之前去过砂金的病房又离开。
听拉帝奥说过,只要控制好注射量,这剂药足以让一个正常人变成如野生动物般难搞的疯子,发狂后无声无息地死去。
“嗯……能给拉帝奥顶罪,也算你发挥了仅存的价值。”试试手气,万一成功了呢。
“什么价值?”
声音响起那一刻的砂金像受惊的猫一样抖了一下,后脑勺差点重重磕在铁皮柜上,好在一只手贴心地垫上了他的后脑勺。在熟悉气息包裹下的砂金下一秒就放松下来,舌尖抵住上颚,将惊喘咽回喉咙,痴痴盯着覆上自己手背的另一只宽大手掌——拉帝奥连青筋突起的手背都那么性感,艺术品雕塑般修长的指节正按压在他腕脉上。
“当然是替您解决麻烦的价值啦。”砂金笑着放松了紧绷的神经,任由对方将自己困在铁柜夹角。他的好医生那时候肯定看见自己了,另一份备用门禁卡拉帝奥只给了唯一负责的病人砂金,以“预防突发事故”的名义光明正大给他特权,偏偏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还让人挑不出毛病。
此刻砂金懊恼得几乎咬碎后槽牙。二十五分钟前他不过是一如既往去找拉帝奥,推开门就撞见地砖缝隙里渗入的蜿蜒血迹。若是早知拉帝奥离开取餐时会顺路处理旧敌,他可不会给忙碌的医生添乱,完全没去考虑信任的好医生是潜在的杀人罪犯。
趁拉帝奥没回过头,唯一的目击者就匆匆离开凶案现场。砂金路过储物间所在的走廊时,与利奇擦肩而过,这架势应该又是去拉帝奥麻烦的,早就见怪不怪了,平日无非是被拉帝奥呛到只会说些车轱辘话,自讨苦吃,还一直铁了心让拉帝奥倒台。
如果让他看到……砂金惊觉自己离开时没有为拉帝奥关上门。
砂金主动叫住了他。
5.
而拉帝奥呢,及时找过来只是懊悔那场景吓到了他,却没想到砂金准备了拙劣到可能会把罪名揽到自己头上的善后。
砂金放松脊背陷进对方怀里,任由那只进行过无数持刀手术的手包裹住自己持针的手,慢慢将一定剂量的药注入那人脖颈。
“这个剂量可以导致一个正常男性发狂,但不会马上致死。”拉帝奥的呼吸拂过砂金耳后,冷静且轻声告诉他,像个正在教导自己得意学生的老师。
砂金喉结滚动着吞咽唾沫,视线黏在拉帝奥凸起的食指关节,冰凉的药液顺着针管推入静脉。他看见对方白大褂下摆沾着星点褐渍,不知是溅落的咖啡还是干涸的血迹。
“医生……?”他尾音带着不自然的颤意。
拉帝奥沿着砂金手腕内侧缓慢上移,如同捕获猎物一般。“实际上,这只是一场有准备的意外。若真计划好了要杀人,我不会留这么多破绽,更不会让某个赌徒握着我的把柄。”他平静地叙述了他如何故意引导死者去存在坠物风险的危房,如何促成意外,又如何见死不救。
这时砂金才知道,被拉帝奥间接害死的倒霉鬼正是他那来自市场开拓部的旧怨。他正打算见见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鬼是否如何仇恨自己,如果没有这件事,现在两人应该已经打上了个照面。砂金想,我不想看见,好在再不会看见了。
“即便针孔成为证据,也只会被视作常规治疗。”把拉帝奥的杀人罪名推到这个针对他的疯子身上,将砂金临时起意的谋害推到这疯子的病上,两人此刻脑中的想法不谋而合。
运气关照砂金些许的不安,发疯后的利奇最后用叉子捅穿了自己的脖子,也许是过度痛苦意识不清导致的。而他只要在警方来前溜到现场,不留指纹地往尸体伤口上划两道就可以遮盖上针孔。叉子顺着捅穿的气管划开皮肉,手感像幼时捡来充饥的腐烂浆果。
回忆中将坏果子吃下后的感觉并不好受,现在胃酸也沿着指尖的触感反上来。
其实某种意义上,利奇说得没错,拉帝奥确实做了类似“造假”的事。可这指控一成立,即将陷到困境的却是……砂金。
砂金向翡翠提出疗养的第二天,连假都没批下来的时间里,翡翠就请来了一位尽职的医生。
拉帝奥的语气不减嘲讽,手上却一刻没有放下那份属于砂金的报告单,“自残倾向、药物依赖、反社会人格——贵司管理层看到这份报告,日常工作都会受影响吧?”
“那自然是需要一位妙手仁心的医生帮忙‘修正’诊断结果啊,公司的人毕竟不是专业的,瞒不了多久。”
真皮沙发的主位坐着一位慵懒华贵的女士,她对此情此景不过是玩味地勾了勾唇,这位受人敬畏的慈玉女士继续替后辈提出要求,“或者我可以更直白地说,不论事实如何,这次疗养后给他一份更合规的、属于‘普通人’的报告。”
呵的一声轻嘲,似乎是普通人这个词引得拉帝奥发笑,这个赌徒从始至终都与普通人的生活沾不上边。
“若你当真有心治疗他——以阁下在学术上的造诣自然不在话下。只不过……”翡翠的尾音悬在半空里,又转而轻飘飘地落下。指尖绕了几下自己垂下的耳坠,开了个不知算不算合时宜的玩笑,“那孩子可不是别人用几颗糖就能骗走的。”
拉帝奥垂眸将诊断报告折成规整的方形,放进胸前口袋里,惯用的犀利言辞并没有出现,只有白大褂布料的细微摩擦声。也许沉默本身便是最暧昧的应允。
不过二人都心知肚明,即使没有这个契机,拉帝奥也不会就此与砂金擦肩而过。
6.
次日清晨,档案室里满是令人不快的潮湿气。清洁工佝偻着背将扫帚捅进积灰的角落。被雨水彻底损毁的监控存储卡黏在废纸堆里,像块褪色的口香糖,随着扫帚的挥动滚进了漆黑的垃圾袋。这个在疗养院工作了多年的老人不会知道,他随手扫走的是能揭开血色秘密的最后钥匙。
档案室年久失修,每逢暴雨老旧的墙面总会渗出水渍。星期日昨天受砂金不经意一句的档案室提醒来到这里时,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一些不重要的废纸被完全浸湿成一团湿答答的纸糊。这个年轻人只得将其与其他杂物一起丢在废纸篓里,忽略了里面一块不起眼的小小卡片,间接或直接导致了它完全的损毁。
警探们陆陆续续打算离开,顺便劝劝某个年轻人不要钻牛角尖,特别是这种不算悬案的案子。“该收队了。”同僚拍拍他的肩膀,“疯子杀疯子,多可悲的闭环。”
砂金倚在病房窗前,数着警车顶灯闪烁的次数,甚至忽略了拉帝奥推门进来例行检查。拉帝奥也不打扰他,在身后贴着他的背,要抱不抱的样子。
直到第七辆警车驶离,他才放任自己陷进拉帝奥带着消毒水味的怀抱。拉帝奥将药剂推入血管的凉意让砂金颤栗,“他临走前看你的眼神可不算友好,大概是后知后觉猜到了什么。”
“不是有医生在吗?”砂金枕着他大腿笑,药效让声音变得绵软,“警探当时满心都是违规搜查的负罪感,哪儿还顾得上深究一件‘不重要’证物损坏丢失的巧合。”
窗外又开始下雨,雨滴顺着玻璃蜿蜒如泪痕。拉帝奥的外套盖住砂金单薄的身躯,胸前听诊器垂落的金属贴片上还残留着体温。
他们共享着这个潮湿雨季的秘密。想到这里,砂金握住了拉帝奥的手。而拉帝奥只是用另一只手盖上他的眼睛,示意他该休息了。
——end
其实开头吵架只是在闹别扭,确保没事就和好了(。)